们年轻时听到的伤风败俗的事!),加入这股闲言恶语的合唱,简直就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情!克莱尔骤然感到额角沁出了冷汗,这是那恐惧心在神不知鬼不觉地继续活动,又促使她蓦地想到:那位老勒维先生和她恩主的妻子长得竟是惊人的相像:同样的厚嘴唇,同样的鹰钩鼻——于是,在惊恐万状、神情恍惚中她产生了一种幻觉,感到老头子是恩主妻子的兄弟已经明白无疑,而他也理所当然地定会认出她,并把过去那桩事源源本本地端出来,这对于金斯雷、古根海姆两对夫妇简直是美味珍馐,求之不得,而到明天,安东尼就会收到一封匿名信,这将会使她三十年风平狼静的美满婚姻猛遭袭击而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克莱尔不得不用手扶住椅背,霎时间她觉得就要晕倒了;然后,她使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狠命一撑椅背站了起来。现在从金斯雷两口子桌旁经过,同他们寒暄,简直太费劲了。金斯雷夫妇用她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的美国式的见面微笑那一套,非常友好地回答她的问好。可是,克莱尔的恐惧幻觉却使她觉得他们不像是真心笑,而是在讥笑、狞笑,是在知道了自己的底细后掩饰不住地窃笑。甚至连电梯服务员的目光也突然使她觉得不是滋味儿,走廊里,收拾房间的女招待匆匆从她身旁走过,纯属偶然地没有来得及向她问候,也使她感觉浑身不舒服:就这样,她精疲力竭,好像踏着厚厚的积雪从远处走回来似的,最后总算逃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丈夫安东尼刚刚睡完午觉起来。他的背带交叉着搭在肩上,领口敞开,脸上还带着压皱的痕迹,正站在穿衣镜前梳理他那稀疏的头发,分出一条发缝。
“安东尼,我得跟你谈点事儿,”她气喘吁吁地说。
“唔,出什么事了?”他一边说一边在梳子上抹一些发油,以便将那条细长的头缝分得更平直些。
“你快点吧,”她急不可耐地说“我们得好好地全面考虑考虑了,事情可是让人很不偷快呢。”
生性迟滞、对夫人比较开朗的性格早已习以为常的丈夫,很少对这一类预告表示过早的激动,他听了这话仍然未从镜前回转身来。“我希望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吧。总不会是迪基或者阿尔温来电报了?”
“不是的。可你倒是快点呀!上衣你可以等会儿再穿嘛。”
“好了,”安东尼终于放下梳子,听话地在圈手椅上坐下来。“好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非常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克丽丝蒂娜准是不够检点,或者做了什么蠢事,现在一切全完了,整个宾馆都在谈论这件事了。”
“究竟什么事全完了?”
“唔,我是说衣服的事…人们说她穿的都是我的衣服,说她刚到这里时像个站柜台的土里土气的丫头,是我们把她从头到脚打扮起来冒充贵族小姐的——什么话都有…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特伦克维茨两口子有意怠慢我们了吧…人家当然要大为光火,因为人家本来打算为自己的儿子考虑一下,所以现在就觉得我们是欺骗了他们——现在我们在整个宾馆里把面子全丢光了。这个傻丫头准是干了什么蠢事!我的老天,这可太寒伧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