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

“请稍等一会儿。”夜班门房让开路，但两仍盯住这个可疑的女人（她能觉那怀疑的目光），生怕她在他查对时溜之大吉。在登记册中查对过以后，门房腔调突然改变，忙不迭地向她一鞠躬，毕恭毕敬地说：“噢，尊贵的小，懊，请您原谅，值白班的门房已经得到您动的通知了…我刚才只是觉得…只是想着…怎么时间这样早…再就是…小怎么会…您完全用不着自己提箱呀，只要在火车开车前二十分钟让小汽车送去不就行了吗。请小现在到餐室去用早吧，尊贵的小，您还有足够的时间餐的。”

我什么都不要了，这话她觉得说得很痛快，什么都不要，谁的也不要。她一手提箱，一手拿雨伞，睛直勾勾地瞧着路面，向火车站走去。此时群山已清晰可见，云团在不安地翻着，看蔚蓝的天空，恩加丁那仙境似的、谁见谁的碧蓝天空就要破云而，可是，克丽丝娜现在只是病态地弓着腰，直愣愣地瞅着地面：她什么都不想再看，什么施舍也不想再要，谁给的都不要，就连上帝赐与的也不想要了。什么都不要再看上一，免得又想起：从此这些山峦就永远属于别人了，游戏场和那里的游乐是为别人而设，大宾馆和那里明亮的房间是为他人而开，隆隆的雪崩和喧闹的森林是为他人而存在，其中再没有哪一样是属于她的了，永远没有了，永远没有了！她扭过去，把目光避开了网球场，她知，另外一些肤晒得黝黑、穿雪白耀的运动服、嘴角叼着香烟的人今天将在这几块场地上得意地舒展他们那轻巧灵便的肢；她的目光避开那些现在还关着门、里面装着千百件贵重品的商店（这些东西全是别人的，全都是别人的了！），避开那些宾馆、商场和糖果心店，缩在自己那件不值钱的雨衣里，打着她那把旧伞一直向火车站走去。走吧，走吧，什么也不要再看，把这里的一切全忘光吧。

“不必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再见吧！”她说完就走了去，再没有看这个惊奇得瞪圆了睛、然后摇着走回自己小桌旁去的男人一。

到了车站，她悄然躲三等车候车室；在这永远是第三等人呆的地方，全世界都一样，在这些的冷板凳上，在这冷漠凄清的气氛中，她已经觉有一半是家了。直到列车开站台，她才匆匆走候车室：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她、认她。偏偏在这时，——大概是幻觉吧？——她忽然听到有人呼喊她：霍夫莱纳！霍夫莱纳！有人在这里大声喊叫她的名字（太离奇了！），呼叫这个可恶的名字，声音从车一直传到车尾，她浑发抖，难临走了还要再嘲她一番？然而，那喊声却一再响起，清晰异常，她探往窗外一看：啊，原来是门房站在那里，手里不住地摇晃一份电报。他说，实在要请小多多原谅，电报昨晚就到了，但值夜班的门房不知该往哪儿送，他自己呢，是刚刚才听说小已经走了的。克丽丝娜撕开电报。“病情突然恶化，速归，富克斯塔勒。”列车徐徐开动…完了，一切都完了。

任何一质，其内都有承受外来压力的某限度，超这个限度，再加压、加就不起作用了：有沸，金属有熔，构成人的心灵的要素，同样逃不这条颠扑不破的法则。喜悦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再增加就觉不来，同样，痛苦、绝望、沮丧、嫌恶、恐惧，也莫不如此。心灵之杯一旦齐边盛满，它就不可能再从外界收一一滴了。

因此，克丽丝娜接到这封电报并不到任何新的痛苦。虽然她的意识在清楚地告诉她：现在我一定会大惊失，会担心，会害怕，但清醒的大脑发的指令却指挥不动情：它对这个信息漠然置之，不予理睬。这好比医生用一灼的针扎一条坏死的：病人睁睁看着这针，他清楚地知这针是尖的，烧红了的，针一扎里上会引起剧痛，疼得难以忍受，于是他绷全肌，咬牙关，攥拳，准备住这突然爆发的痛苦的折磨。可是，现在火红的针扎去了，而肌却已经坏死，神经也就没有任何反应，于是这个麻痹症患者惊恐地发现他下半有一完全失去了知觉，就是说，他在自己活着的躯上竟随带着一块死亡！在一遍又一遍地读这份电报时，克丽丝娜对于自己的麻木不仁状态所受到的，正是这惊恐。母亲病了，而且肯定是病膏肓了，否则这些舍不得多一分钱的人怎么会肯破费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