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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学研究所
章用一家走了,1937年到了,我的jiao换期满了,是我应该回国的时候了。然而,国内“七·七事变”爆发,不久我的家乡山东济南就被日军占领,我断了退路,就同汉学研究所发生了关系。
这个所的历史,我不清楚,我从来也没有想去研究过。汉学虽然也属于东方学的范畴,但并不在高斯-韦伯楼东方研究所内,而是在另外一个地方,在一座大楼里面。楼前有一个大草坪,盖满绿草,有许多株参天的古橡树。整个建筑显得古穆堂皇,颇有一点气派。一进楼门,有极其宽敞高大的过厅,楼梯也是极宽极高,是用木tou建成的。这里不见什么人,但是打扫得也是油光锃亮。研究所在二楼,有七八间大房子,一间所长办公室,一间课堂,其余全是藏书室和阅览室。这里藏书之富颇令我吃惊。在这几间大房子里,书架从地板一直高达天hua板,全整整齐齐地排满了书,中国书和日本chu版的汉籍,占绝大多数,也有几架西文书。里面颇有一些珍贵的古本,我记得有几zhong明版的小说,即使放在国内图书馆中,也得算zuo善本书。其中是否有海内孤本,因为我对此dao并非行家里手,不敢luan说。这些书是怎样到哥廷gen来的,我也没有打听。可能有一些是在中国的传教士带回去的。
所长是古斯塔夫·哈隆(GustavHaloun)教授,是苏台德人,在gan情上与其说他是德国人,毋宁说他是捷克人。他反对法西斯,自是意内事。我到哥廷gen后不久,章用就带我来看过哈隆。在过去二年内,我们有一些来往,但不很密切。我jiao换期满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主动跟我谈这个问题,问我愿意不愿意留下。我已是有家归不得,正愁没有办法。他的建议自然使我喜chu望外,于是jiao换期一满,我立即受命为汉文讲师。原来我到汉学研究所来是zuo客,现在我也算是这里的主人了。
哈隆教授为人亲切和蔼,比我约长二十多岁。我到研究所后,我仍然是梵文研究所的博士生,我仍然天天到高斯-韦伯楼去学习,我的据点仍然在梵文研究所。但是,既然当了讲师,就有授课的任务,授课地点就在汉学研究所内,我到这里来的机会就多了起来,同哈隆和他夫人见面的机会也就多了起来。我们终于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也可以说是忘年jiao吧。哈隆虽然不会说中国话,但汉学的基础是十分雄厚的。他对中国古代文献,比如《老子》、《庄子》之类,是有很高的造诣的。甲骨文尤其是他的拿手好戏,讲起来toutou是dao,颇有一些极其jing1辟的见解。他对古代西域史地钻研很shen,他的名作《月氏考》,蜚声国际士林。他非常关心图书室的建设。闻名欧洲的哥廷gen大学图书馆,不收藏汉文典籍,所有的汉文书都集中在汉学研究所内。购买汉文书籍的钱好像也由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