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ding聪明的人

1969年15岁男B省S市某中学学生

那年全国人都疯了——白连长给我zhong神秘gan——山东大汉抱一尊大瓷mao主席像定在前tou——脚一hua摔得粉粉碎——荒郊野外黑压压跪着一大片人请罪——一泡niao全niao在kudang里——摔碎的mao主席像竟然不翼而飞

我看过您几篇"文革"中人的经历，全都是受苦受难的。我给您变个样儿成不成？那时候谁没受难，几亿人，可谓一个赛过一个。比您写的那些更苦更惨的多的是。我姐夫口才好，能说善辩，大辩论谁也辩不过他，ying叫对立面逮去，拿剪子把she2tou铰了。没she2tou不单不能说话，还没法子吃东西，后来活活饿死了。那时候真好比唐山大地震，怎么活过来和怎么死的都有。所以我说，"文革"是mao主席领导的大地震，唐山大地震是土地爷发动的"文化大革命"。咱不说那些惨的，我想告您一件ding绝的事，也是一个绝ding聪明的人。人都说，"文革"中人的才智受压抑，其实不尽然，险中弄险显才能嘛！我说的这个人是我亲yan所见，不是使耳朵听来的——

六九年不是备战备荒、全民皆兵吗？mao主席一声令下，全国搞拉练。甭说机关学校；连工厂商店的人也都an军队的样子，组成队伍，到荒郊野外练习行军，有的一定几百里，定得愈远愈苦愈革命。您也拉练过吧！穿军装，打红旗，在乡间山野一队队死走。那时人都疯了，敌人在哪儿呢！不知哪gu邪劲儿，好比小孩子zuo游戏，拿假的当真的，真跟真事儿一样。

那时我在上中学。拉练那天同学都很兴奋，人人都穿上草绿se军装，穿军鞋dai军帽，有的同学还打当兵的亲友那里弄来红五角星帽徽别在帽子上，真像战士，像新兵。女同学们都把tou发sai在帽子里边；pi腰带一扎，斜挎个绿帆布军包，包上绣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字，包里放着《mao主席语录》和干粮。那时代人真行，有这两样活着就蛮带劲儿；不像现在，彩电冰箱录音机洗衣机缺一样心里就空一块。对了，人人xiong前还别一个mao主席像章。我把自己珍藏的ding漂亮的一枚别在当xiong。这个像章当时的行话叫"大lun船八十圆儿"，"八十圆儿"，就是直径八十毫米，跟烧饼大小差不多，这算特大号的，愈大愈忠，愈大愈震人；"大lun船"，就是上toumao主席tou像，下tou一艘乘风破狼大lun船，大海航行靠舵手嘛，tou像和lun船仿金镀铜，闪闪发光，背景是大红太yang，涂帽徽漆，锃光瓦亮，这在当时是最新最大最时髦的，绝对的jing1品。同学们都冒着yan馋，时时chu1chu1拿yan瞄着我xiong前。我ting神气，好像我最忠，便在人群中定来定去，得意洋洋，自我表现。

这夫，学校里请来一连解放军战士，带我们一起去拉练，学军嘛。我一yan就瞧见连长，而且第一yan就ting喜huan他，这是zhonghan着敬意的喜huan。他的气质与众不同，ding多三十岁吧，高高个儿，腰板tingting，很有军人风度。他很少说话，嘴chunting薄jin闭着，嘴chun上靠左有个黑痣。白白脸儿英俊又严肃，可没什么表情，那黑痣一动不动，这就给我一zhong神秘gan。他ting像电影中那zhong镇定自若的英雄的形象。我们同学跟战士们都亲切说话，唯独对他，只是远远钦慕地看，谁也不敢过去愿他说话。他姓白。

连bu把战士一分为二，把我们学生也一分为二，掺进去，变成两连人。由白连长带一连人；指导员，姓ma，带另一连人，分两路chu发，走不同路线。我很庆幸自己被分在白连长带领的这一连里。

我们一连分zuo三排，排长是军人，定在每排队伍的前边，还有个战士打着一面红旗。我在一排，一排最威风，红旗前面，一个大个子战士捧着一尊ting大的mao主席半shen像，最常见的白瓷的那zhong，走在队伍最前tou。我们一路齐声喊口号，减mao主席语录，喊唱革命歌，雄超越气昂昂走入乡野。大红旗的旗光旗影映在脸上，那gan觉宾像当年红军转战南北一样，愈觉得浑shen是劲儿。现在想起来好笑，哪来的敌人呢，野地里飞的跑的除去鸟儿就是田园。这样打清晨走到天暗下来，也不觉累。一排长怕捧mao主席像的大个子累了，找人替他，立时战士们都争先恐后要承担这光荣任务，我们学生也争着要zuo。谁争在先，谁对mao主席忠。可那大个子不干，后来他急了，大叫："我要保卫mao主席，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