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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dao元活chu殡(2/2)

棺材抬起,往灵车上摆放的时候,就听到金三和四一左一右哭起来。金三灵,说哭就哭,声音就赛撕肝扯肺一般。刘元想,还是金三好,四这王八连假哭也不会。可是金三的假哭却长不了,闹一会就没声了。这才听四这边也有哭声。四来得慢,声音不大,可动了真格的,呜呜哭了一路,好赛死了亲爹。这没完没了的哭,反而扰得刘元心烦,愈听愈丧气。刘元已经不明白,到底是真的好还是假的好了。

四人实,把这些事全都照实说了。刘元一听,火冒三丈,气得直叫:“哪个王八敢来坑我!我刘元跟谁借过钱?我不死啦!我看看这个王八是谁?”

棺材里,金三给他一切准备得舒舒服服。盖是活的,想开就开;里边照旧有吃有喝,还有个枕可以睡觉。他哪有空儿睡觉,好不容易“死”一次,他得“死”得再明白些。

过了一七,总算没太大差错,万事大吉。金三把供桌上的判官笔放棺材。对人说这支判官笔必须给师傅陪葬;还说,这支笔是支金笔,华世奎那支笔只是支草笔,这支金笔只他师傅一个人使。然后,他悄悄去请师傅,乘人不注意,赶棺,起灵殡。刘元骂一句:“真他妈不知是活够了,还是死够了。”便一了棺材。

他想砸开门去,但不行,不能为这两个狗的把事坏了。心里一急,不知哪来的主意,竟装一个女人腔,拿着嗓细声叫:“快来人呀!有坏人呀!”这一喊,竟把乔家父吓得赛两个瞎驴,连跑带蹿,噼哩叭啦翻墙跑了。幸好的是,前边念经的和尚们鼓乐正,没听到他这边的叫声。可四再来时,却见他一桌吃的东西,全扔在地上了。

宝大翻。金三四都是文混混儿,下笔千斤,手中无力,拿他没辙,等着。直到后晌,他闹得没劲才起离去。临门时说十天后要来收这几间屋债。他牵来那只大狼狗一蹿,把摆在桌上用来施舍给孤魂野鬼的大白馒叼走一个。

不住,赶把金三找来。金三说:“您一去,还不是炸尸了?咱的戏可就没法往下演了。师傅您先压压火,一切都等着完大殡再说。您不也正好能看看这些人都是嘛变的吗?”

这一下,不但把殡的和看闹的全吓得哇喊叫,连截的那帮混混儿也四散而逃。

金三最后这句话用。瞧着刘元的火下去了。自此,四不再对师傅学前边的事。刘元忍不住时,向他打听平时那些熟人们,哪个来哪个没来。四明白,师傅心里问的是另一个文混混儿,大名叫一枝。那家伙整天往他们这儿跑,跟刘元称兄弟,两好得穿一条,可是打刘元一“死”他也跟死了一样,一面不四哪敢把这情形对师傅说?四愈不说,他心里愈明白。脸就愈拉愈长,好赛下上挂个秤砣。后来一闭,不闻不问了,看上去真跟死人差不多。

这天下晌,院里忽有响动。不像是金三四。侧耳朵再听,原来是邻居那个卖开的乔二龙,还有他儿,翻过墙,来到他的后院。隔窗只听狗说:“爹,金三四一来,咱再翻墙跑可就来不及了。”乔二龙说:“怕嘛?脓包!金三四连苍蝇都打不死,你还怕他们。这刘家无后,东西没主,咱不拿别人也拿!跟我来――”

走着走着,刘元忽听,外边嘈嘈,声音大,好赛了嘛事。跟着灵车也停住了。他心里奇怪,两手托住棺材盖,使劲举开一条,朝外一瞧,只见纸人纸,纸车纸轿,黑白无常,银幡雪柳,白一片。街两旁却黑压压,站满瞧殡的人。到底嘛事叫殡的队伍停住了?他透过旗杆再一瞧,竟看见一些人伸拳伸挡在前面,原来是会友脚行的滕黑那帮武混混儿。他心想这帮人平日跟他一向讲礼讲面,怎么也翻脸了,想嘛?这时他突然瞧见,他那弟兄一枝也站在那帮人中间。只听一枝在叫喊着:“那支判官笔本来就该归我,他算个!死了还想把笔带走?没门!不给我,甭想过去!”

元肺快气炸了。心想,我“活”着的时候给你们钱,你们拿我当爷爷;我“死”了就来抄我的家!你们还要嘛?扒我的拨狼鼓吗?

元的脑袋“哄”的一下——但这次没急,反倒豁朗了。心里说:“原来人死了是这么回事,老全明白了!”双手发力一推棺材盖,哐啷一响,他站了起来。

元站在灵车上大笑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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