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接到曹洪波打来的电话之前，肖耀祖正在金狮大酒店三十八楼总统tao房里打麻将。另外三个人，一个是伍扬，一个是金达来拍卖公司的总经理陈一达，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房间是肖耀祖开的。肖耀祖很善待自己，到哪儿都只住总统tao房。尽guan欠信达资产公司几个亿，在吃喝玩乐方面，却很讲究，一点也不像负债累累的样子。他跟伍扬不打不相识，一场官司下来，两个人惺惺相惜，chu1得就象哥们儿。

这当然是在私下场合。伍扬虽然chu1事比较张扬，也还不致于去犯官场上的常识错误。债权人债务人的关系是什么关系？是杨白劳和黄世仁的关系，要是在别人看起来好得可以穿一条ku子，伍扬的主任还当得下去？

两个人甚至长得都有几分形似，理的都是平tou，短短的tou发很jing1神地向上一gengen地竖着，一副jing1jing1瘦瘦的骨架，都喜huan穿名牌用名牌，只是肖耀祖shen材比伍扬矮了半个tou，说话的语速比伍扬快两三拍，以至他的声音显得有点尖。据说他是没有读过多少书的，却dai着一副金边yan镜。尽guan脸se因为长期纵yu有点发青，却仍不失儒雅。他的手指白净皙长，左手无名指上dai着一枚铂金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祖母绿宝石。金边yan镜和铂金宝石戒指便成了他的标志xing饰wu，让那些涉世不shen的小姑娘一yan就能看chu他是一个有钱人。

尽guan陈一达跟孝肖耀祖是第一次见面，但因为有伍扬穿针引线，中间就省了许多繁文缛节。肖耀祖那只dai着戒指的手，动不动就往陈一达肩膀上拍。

陈一达心里清楚，要拿到liu金世界拍卖标的，伍扬他们公司固然重要，yan前这位肖耀祖手里也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一半。再说了，人家虽然欠了一pigu的债，怎么说也还有资产过亿的shen价。他心里不怯是不可能的。因此，相对于伍扬和肖耀祖来说，陈一达是笑得最频繁的一个人，而且在面对肖耀祖的时候，便多少有一点献媚讨好的味dao。

打牌的时候肖耀祖坐在陈一达的对面，伍扬坐在他上手，下家就是那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她是肖耀祖这次过来找的玩伴，姓毕，叫什么名字不知dao，肖耀祖介绍说她是省艺校二年级的学生，学舞蹈的，省电视台搞文艺演chu什么的，经常去伴舞，肖耀祖叫她小BB，也让大家都这么叫她。

陈一达先从伍扬那儿得到了肖耀祖的不少情况，知dao这场牌打得怎么样至关重要。

信达资产guan理公司已经向省高院执行局推荐了金达来拍卖公司，只要肖耀祖一松口，也用书面的方式向省高院推荐，这事差不多就算成了。

可是，肖耀祖会轻意表态吗？

可能首先得看这牌怎么打。

偏偏肖耀祖是个在生活作风上很随便，在牌桌上却很严肃认真的人，刚才位置的排定就是他jian持摇骰子的结果。陈一达从伍扬那里知dao了肖耀祖的臭mao病，仗着财大气cu，总是chui嘘自己的牌技超一liu。他要是认为你的牌打得不怎么样，白huahua的银子输掉了不算，他可能还会怀疑你的智商。因此，不输钱是不行的，故意输钱也是不行的。

对于打惯了业务牌的陈一达来说，这场牌的技术要求更高。不能赢肖耀祖的钱，这是肯定的。只有脑子烧坏了的人，才把钱当卫生纸。肖耀祖要是输了钱，可能会不在乎，但也决不会其乐陶陶。赢钱当然能让他快乐，会让他心情好，问题是你陈一达在输钱的过程中，还得让肖耀祖尊重你。an照肖耀祖的说法，他喜huan高手之间的对决，所以，只有让他觉得胜利来之不易，你才会被尊重，才不会被藐视。

陈一达却宁愿相信肖耀祖是那zhong表面上看起来自信自大、骨子里其实自卑胆怯、缺乏起码安全gan的人。这zhong人多少会有那么一点神经质。

陈一达觉得自己以前的经验这次可能用不上。

金达来公司的业务zuo得好，却从来没有chu过什么事，因为陈一达从来不直接给别人送钱。不是不想送，是不敢送，怕害了朋友也害了自己。但不hua钱怎么能把生意zuo开？不现实嘛。要想zuo成事，必须把那些人拉过来为你所用。怎么拉？最好的办法就是看他喜huan什么，然后投其所好。什么最值钱？钱最值钱。但现在反腐败的力度越来越大，谁敢luan收钱？所以，明给也好，暗送也好，困难都很多。困难多不怕，人的脑子就是用来想问题的，困难再多，能想chu来的办法更多。什么是商人？就是凡事都可以商量的人。什么是生意人？就是遇到问题总能生chu主意来的人。其实，这在生意圈里，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就是每当zuo完了一笔业务，便组织几场牌局，改送钱为输钱。陈一达因此打惯了业务牌，技术已炉火纯青，完全能够在可以预计的时间内把必须输掉的钱，输得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