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哪儿,就待在那儿,因为他的亲属这样命令他。他最多是日趋恶化。房间里摆着清洁的单人床,每个人有一张自己的小床。床很小,所以可以有更多人进来。床与床之间大约有三十公分的空,刚刚放下一只脚。这样有特殊情况时,病员可以站起来,也可以偶尔全身放松一下。在床上不允许这样做,以防他会变得精神暴躁。再则他比他的床铺卧具值钱,会被带到一个可怕的地方去。常常会有人有理由地问,谁曾躺在他的小床上,从他的小碟子里吃东西,或在他的小箱子里翻腾来着?这个小侏儒!锣声响了,吃午饭的时间到了。小矮人们成群结队地出现,朝房间里挤,他们的白雪公主以优美的姿态在那里等着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她爱他们每一个人,惦记着每个人。这个早已被遗忘的女性,皮肤洁白如雪,头发像乌檀木一样漆黑。但是那里只有一张大食堂餐桌,上面为这些可怜虫摆上耐酸、可冲洗、不怕划割的硬塑料板,因为他们不知道在桌旁吃饭时应该如何动作;餐具都是塑料的,这样傻子不会打疼自己或他人。没有小刀子、小叉子,只有小勺。如果有肉也会是事先切好的,但是没有这样的情况。他们相互挤压自己的肉,推打、碰撞、拧掐,以此保卫他们狭小的侏儒位子不被别人侵占。
父亲不明白为什么到这儿来,因为这儿不是他们的家。许多事禁止他做,剩下的事也不愿意看见他干。他干什么都错,这一点他倒也已经习惯了。他的妻子就这样看他,甚至什么也不让他拿,不让他动。他应该克服一刻也不停歇的状态,静静躺着,这个不间断散步的漫游者。他不能带进来什么脏东西,不能把主人的财产带出去。屋里屋外不能混淆,各有各的位置。在外边甚至衣服也得换或加上一件。那件衣服先前被邻床偷了,使得父亲在外边很扫兴。尽管如此,父亲还是坚持要出去,差点让人把他放到衣帽间里。但是他还是被关起来了,不得不留在那儿。否则他的家人怎么能得到没有干扰的舒适?房主如何能得到他们的财产?一方需要他继续留下,另一方需要他在这儿居住。一方的生活靠接受人住院维持,另一方靠让他走掉,不再在她们眼前出现。再见,多美啊!但是有一天一切都会结束。当她们离去时,父亲应该在两个穿白罩衣的、并非自愿的助手的搀扶下向他家的两个女人挥手告别。可父亲没有挥手,而是不理智地把手拿到眼前,恳求别打他。这给正在乘车驶去的家庭主要成员心中留下了恶劣的印象,因为爸爸从来没挨过打,肯定没有。爸爸从哪儿得来这个想法,乘车驶去的家庭主要成员想从静谧、善良的空气中得知,然而没有答案。肉铺老板的车比来时开得更顺畅了,因为送走了一个危险人物,松了一口气。他还想和孩子们去足球场,因为今天是星期日,他的休息日。他用事先小心翼翼找出来的话安慰她们。他用挑选出来的词对她们表示同情。他说话就好像问题涉及到在里脊肉和煎牛排之间选择。他说他平时使用职业术语,虽然今天是星期日,是用假日语言说话的日子。店铺关门了,但一个好的肉铺师傅总是在岗位上。科胡特家的女人们也掏心窝子说了肺腑之言,肉铺师傅用专业眼光判断说,这些话至多适合于当作喂猫的猫粮。她俩唠唠叨叨地说,她们也很遗憾,但是不得不如此,已经耽误了!她们很困难地做出了这个决定。他们相互客气着。肉铺师傅的供货人要价更低。但是这个肉店老板有固定不变的价格,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要,公牛肉多少钱,煎牛排的肋排多少钱,火腿又值多少钱。女人可以省了好多话,相反在买香肠和熏肉制品时她们应该更大方,现在她们非常感谢肉店师傅,否则他星期天就开车去游玩了。徒劳的只是死神,生命值钱,一切总有一个终结,只有香肠有两端。乐于助人的小店老板说着大笑起来。科胡特家的女人们悲伤地赞同他的意见,因为她们家就有一个成员离开了,但是她们知道,对于常年的老主顾来说,什么是值得的。可以把她们算作常年老主顾的肉店老板由此受到了鼓舞:“你不能给动物生命,但是可以让它死得痛快。”干这血腥营生的男子变得严肃了。在这一点上科胡特家的女人们也感谢他。但是他应该更注意道路,否则转眼间可怕的咒语就得到验证。周末的开车人有些没有经过严格训练。肉铺师傅说,对他来说,开车早就成了习惯。女人们无话反驳,她们不想把自己的血肉抛洒出去。可惜,刚才她们不得不花了很大的代价,把对她们来说非常珍贵的血肉存放到挤得很满的大房间里。肉铺师傅不应该以为,这对她们来说很容易。她们身体中的一部分跟着走了,留在那儿,瑙伊伦巴赫疗养院。专业人士问,那是特殊的一部分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