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与医院打的经历中，有一个现象令我非常吃惊，便是一些很年轻的从医学院毕业不久的医生，显得比年长的医生更加冷漠、无所谓和不负责任。有一回，我的怀的妻发到四十度，住我家附近的一所医院。因为青霉素试过，那个值班的年轻女医生便一筹莫展，院数小时未采取任何治疗措施。征得她的同意，我通过电话向一家大医院求援，试图从那里得到某批号的青霉素，我的妻当天上午曾在那家医院注过这批号的青霉素，已被证明不会引起过。可是，我的联系很快被这个女医生制止了，理由竟是这会增加她们科的电话费支。面对不退的妻和吉凶未卜的胎儿，我心急如焚，这理由如此荒唐，使我无法置信，以至于说不话来。我只好要求院而去那家离家较远的大医院，谁知这个女医生听罢，白了我一，就不知去向了。剩下若同样年轻的医生，皆作上观，对我的焦急的请求一律不予理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我不得不说类似情形使我失去一个女儿的遭遇，这才得以办成院手续。

第二个例是他对女的评价。他非常谢女在幼儿教育方面的贡献，认为这是她们给予文明的厚礼，证明了她们才是记录和传递文化基础的功臣。由于女对儿童的天然喜和理解，她们是更善于开启年幼的脑的。他还看到，女虽然容易为生活中的小事和事的外表烦恼，但是面对极其重大的事情却十分沉着。形象地说，女的脑只是外多变，其中枢却相当稳定。相比之下，男的那个中枢始终是不成熟的，需要不断地重新定向。因此，托斯相信，在涉及人类命运的大事上，女是更值得信任的。

记载我的丧女经历的《妞妞》一书拥有许多读者，而这些年轻的医生都不曾听说过，对此我没有什么好指责的。我到寒心的是，虽然他们名义上也是知识分，我却觉得自己是面对着一群野蛮人。直觉告诉我，他们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读书生活的，因而我无法用我熟悉的语言对他们说话。托斯谈到，他上大学时在一家医院实习，看见一位年轻医生为一个病人的死亡而哭泣，死亡的原因不是医疗事故而只是医学的无能，于是对这家医院肃然起敬。心和医德不是孤立之，而是在厚的人文土壤上培育来的。在这方面，我们的医学院肯定存在着严重的缺陷。我只能期望，有一天，在我们的医学院培养的医生中，多一些有良知和教养的真正的知识分，少一些穿白大褂的蒙昧人。

这两个例都表明，托斯对于人有多么亲切的理解。人脑优于电脑、女优于男的地方，不都是在于人么？我们不妨说，与女相比，男的象脑更像是一电脑。写到这里，我忍不住还要提一下托斯的另一个想，它也许能帮助我们猜测他的智慧的源。作为一个医生，他有许多机会通过仪看见自己的内。然而，他说，他并不因此到与自己更靠近了，相反觉得距离更远，更有了两重。那个真正的”我“并不在这些松的构件中，其间并没有一个可以安顿”我“的中心，它们自己理着自己，而”我“是一个局外人。托斯所谈到的这个与判然有别的”我“，除了称之为灵魂，我们就无以名之。不难想见，一个有这样烈的灵魂觉的人，当然会对人的贵和神秘怀着敬意，不可能陷技术的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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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医疗腐败仅是社会腐败的一个组成分，因而其整治有赖于整个社会状况的改善。但是，由于它直接关系到每一个人的生死安危，医疗权利实质上就是生存权利，所以有理由得到特别的关注。问题的解决无非是从两方面手，一是他律，包括医生资格的从严审定，有关医生责任和病人权利的立法，医疗事故的公正鉴定和制裁等等，另一是自律，即医生的人文素养和德准的提。

我们不可能要求每一个医生都备托斯这样的人文素养，这是不现实的，甚至也是不必要的。但是，中国当今的医疗腐败已经到了令绝大多数人忍无可忍的地步，凡是不享有特权的普通人，在这方面都一定有惨痛或沮丧的经验。人们之恐惧在医院里受到非人的待遇，已甚于对疾病本的恐惧。这就使得医学的人文品格之话题有了极大的迫切。

四

其一是关于电脑。他说，人脑与电脑的区别有二，一是容易遗忘，二是容易错。这看起来是缺，其实是优。遗忘是自动发生的，这使我们可以不费力气就把多余的信息清除去，给不期而至的好思想腾空间。倘若没有这样的空间，好思想就会因为找不到栖息地而又飞向黑暗之中。让关系错更是人脑的一个妙天赋，靠了它我们往往会有意外的发现，在没有关联之邂逅崭新的思想。这两个区别说明了同一件事，便是电脑的本领仅到信息为止，人脑的本领却是要让信息导致思想。电脑的本领常常使人惊奇，这很可能使一般人得电脑胜于人脑的结论，但托斯却从自己的惊奇中看到了人的优越，因为电脑没有惊奇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