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停顿了很长一会。他不想眼睛一直盯在她遮住的脸上,因而有充足的时间把她放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精确的形状铭刻在心里,还有无名指及小指上那3枚戒指的种种细节;他注意到其中没有订婚戒指。
“那些指责,即便他公之于众,在这里对我能有什么危害呢?”
他差一点就要大声喊出:“我可怜的孩子——在这儿比任何地方危害都大呀!”然而,他却用他自己听起来都像莱特布赖先生的口气回答说:“与你过去居住的地方相比,纽约社交界是个很小的天地。而且,不管表面现象如何,它被少数——思想守旧的人统治着。”
她一语不发,他接着说:“我们关于结婚、离婚的思想特别守旧,我们的立法支持离婚——而我们的社会风俗却不。”
“决不会支持?”
“唔——决不会,只要那位女子有一点点不利于她的表面现象,只要她由于任何违背常规的行为而使自己受到——受到含沙射影的攻击——不管她受到怎样的伤害,也不管她多么无可指责。”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他又处于等待之中,紧张地期待一阵愤怒的爆发,或至少是短短一声表示抗议的喊叫。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一个小旅行钟得意似地在她近旁嘀嗒直响,一块木柴烧成两半,升腾起一片火星,寂静的客厅仿佛在忧虑地与阿切尔一起默默地等待着。
“不错,”她终于嗫嚅道“我的家人对我就是这样说的。”
他皱起眉头说:“这并不奇怪——”
“是我们的家人,”她纠正自己的话说;阿切尔红了脸。“因为你不久就是我的表亲了,”她接着温柔地说。
“我希望如此。”
“你接受他们的观点吗?”
听了这话,他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步,两眼茫然地盯住一幅衬着旧红锦缎的画像,然后又犹豫不决地回到她身边。他无法对她说:“是的,假如你丈夫暗示的情况是真的,或者你没有办法驳斥它。”
他正要开口,她却接着说:“你要说真心话——”
他低头望着炉火说:“好吧,我说真心话——面对一堆可能——不,肯定——会引起的肮脏闲话,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可我的自由——难道就无所谓了吗?”
这时,他忽然想到,信中的指责是真的,她确曾想嫁给和她一起犯罪的那个人。假如她真有过那么一个计划,国法是不会容许的。可他该怎么告诉她呢?仅仅由于怀疑她有那种想法,就已使他对她严厉、不耐烦起来。“可你现在不是跟空气一样地自由吗?”他回答说。“谁能碰你一下呢?莱特布赖先生对我说,经济问题已经了断——”
“噢,是的,”她漠然地说。
“既然如此,再去招惹有可能无穷无尽的痛苦与不快,这值得吗?想一想那些报纸有多么恶毒!那完全是愚蠢的、狭隘的、不公正的——可谁也无法改变社会呀。”
“不错,”她默认地说。她的声音那样轻、那样凄凉,突然使他对自己那些冷酷的想法感到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