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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家父子(2/3)

"您用普通话骂您的儿成不成?拜托了您呐。"

在平静的日里一直渴望与儿多能有一次对话,谈谈故乡,谈谈母亲或女人,谈谈生与死,谈谈男人的生理构造、特殊时期的古怪验,乃至于梦中的画面,梦的多能与不可模拟。老还渴望能和儿一起踢踢足球,老镇坐中场,平静而自如地说起地面分球,沿着儿多的快速启动来一脚准确传送。然而老始终不能和儿共同踢一只足球,不能和儿就某一个平常的话题说一通四川话。儿多不愿意追忆故乡,儿多不愿意与四川人老分享四川话的神神韵。儿多的神沿着北京话的卷

多过来,看到了周岁时的光,脸说拉就拉下了。父亲最温存的东西往往正是儿的疮疤。多不情愿看自己的光多说:"看这个什么?"老推过空酒杯,说:"看我的儿。"多说:"抬看呗。"老用手指的关节敲击桌面,冲着相片说:"我不想抬,我就想低下来想想我的儿——这才是我的儿,我见到你心里就烦。"

"得了吧您。"

一辆丰田牌面包接到了校内。依照校方的行政安排,老将在育场的司令台上向所有家长二十分钟的报告。报告的题目很动人,很抒情,《怎样的父亲》。许多父亲都赶来了。他们就是想明白到底怎样的父亲。

在回家的路上买了基围虾、红、西红柿、卷心菜、荷兰豆。老买了两瓶蓝带啤酒、两听健力宝易拉罐。老调与冷调的菜肴和饮料放了一桌,看上去像某一个重大节日的前夜。老望着桌,很自豪地回顾下午的报告。他讲得很好,还史无前例地说了一个下午的普通话。他用了很多卷音,很多"儿化",很不错。只是多的回家比平时晚了近一个小时,老打开电视,赵忠祥正在解说非洲草原上的猫科动门的时候没有敲门,他用自己的双象牌铜钥匙打开了自己的家门。多一门凭空就带了一杀气。

搓搓手,说:"吃饭了,有基围虾。"老看了一,说:"还有健力宝。"

"喝多了。"多冷不丁地说。

"凭什么?"多的语气充满了北京腔的四两拨千斤,"我凭什么呀我?"

"我没有喝多!"

笑笑,说:"我总不能是赵忠祥吧。"

多说:"主席是谁?右手往前一伸中国人民就站立起来了,你要到天安门城楼上去,一开中国人民准趴下。"

多瞟了一电视说:"你也不能非洲草原的猫科动吧。"

是在行政楼二楼的厕所里多堵住的。老满面风,每一颗牙齿都是当上了父亲的样。老摸过儿,开心地说:"嗨!"多的神情却有些张,压低了嗓门厉声说:"说普通话!"老眨了两回睛明白了,笑着说:"晓得。"多皱了眉说:"普通话,知不知?"老又笑,说:"兹(知)。"多回看了一,打起了手势,"是zhīdɑo,不是zīdɑo。"老抿了嘴笑,没有开,再次摸过儿,很地竖起了一只大拇指。多也笑,同样竖起一只大拇指。父两个在厕所里幸福得不行,就像一九八六年的拉多纳在墨西哥原捧起了大力神金杯。

的脸涨成紫红,说话的腔调里全是恼羞成怒。老呵斥说:"你到坦桑尼亚去还是四川人,四川!"

多不语,好半天轻声说:"喝多了。"

"我打你个儿!"

多说:"得了吧。"

端起了酒杯,用力眨了一回睛,又放下,说:"我记得我说普通话了嘛。"

在这个糟糕的晚上喝了两听健力宝,两瓶蓝带啤酒,两小瓶二两装红星牌二锅。那么多的在老的肚里翻,把伤心的沉渣全勾起来了。老难受不过,把珍藏多年的五粮从床柜里翻上桌面,启了封往嘴里。家乡的酒说到底全是家乡的话,安抚人,滋人,像长辈的询问一样让人熨帖,让人伤怀。几下去老就吃掉了。老多周岁时的全家福摊在桌面上,仔细辨认。多被他的妈妈搂在怀里,妻则光无比地依偎在老前,老的脸上胜利极了,冲着镜全是乐不思蜀的死样。儿,妻,老,全是膛与膛的关系,全是心窝与心窝的关系。可是生活不会让你幸福太久,即使是平庸的幸福也只能是你的一个季节,一个年。它让你付,然后,拉扯一个和你对着的人,要么脸对脸,要么背对背。手心手背全他妈的不是。对四十岁的男人来说,只有家乡的酒才是真的,才是你的故乡,才是你的血脉,才是你的亲爹亲娘,才是你的亲儿亲丫。老猛拍了桌,吼:"多,给老上酒。"

把酒下去,往四周的墙上看,大声说:"我是四川人,主席是湖南人,主席能说湖南话,我怎么就不能冒几句四川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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