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想一想，救国为什么一定要你们？如果火候要再等三十年才成熟，为什么不让三十年后三十岁的英雄豪杰来救国？”胡七问。

“也不是不顾，至少从时代来看、从大方向来看，我们也不是全无准备、也不是全不顾火候，我们已经把自己充实了十多年或二十多年，个人的准备也都得很充足；火候方面，现在虽然群智未开，但也未尝不人心思变，纵使火候不成熟，可是我们又怎么再等？康先生已四十开外，我也三十开外，大家都在壮年，已等了一二十年了，又怎么再等下去？如果火候在三十年后才成熟，我们岂不都报废了？”

去，大加修理。修理得全都是伤，没有一块完整的可以用刑了。可是他还是不肯攀供、还是着血咬着牙说赵王是无辜的。他这神，使刘很奇怪，于是找了贯的一个老朋友假借买通狱里的人，来送果，去他的话，问他赵王到底知不知情？贯说：‘谁不自己的父母老婆呢？可是他们都因为我谋刺而活不成了！我若说是赵王首谋，我的父母老婆都可以减罪。我父母老婆当然胜过赵王，可是我不能为了自私的缘故而诬攀好人，我要好汉事好汉当。’贯的朋友走监狱，立刻报告给刘，说赵王实在没参加行刺的计划；而贯也实在够朋友、够义气。刘听了，很动，决定放赵王自由，并且也赦免贯。贯听说这个消息以后、想到跟他一起行刺的朋友都死了，他也不想活了，于是也自杀了。我说这个故事，就是证明，好汉事好汉当。如今大家一起搞变法维新，了事情，皇上给关起来，死生莫卜；我们这些兴风作狼煽风火的，若全跑了，没一个人肯牺牲，这成什么话！这怎么对得起人！所以，我谭嗣同非死不可、非先死不可。只有用一死来对得起皇上、对得起朋友。何况，我活着只有失败，死了方有机会成功。”

“这么一说，你不顾准备和火候了？”

“既然这样，”王五说“你三哥从南边北上搞变法维新，就未免太欠考虑。你们是多么难得的知识分，是不世的。结果就这样草草给牺牲了，这可不太好。你们等于是厨，厨要知怎么准备、什么火候，才能炒好这盘菜。这就像你们湖南的名菜炒羊肚丝，羊肚丝是一盘好菜，可是的方法不对，就难吃得要命，方法太重要，羊肚不先洗净、刮净，就不成，净后切成丝，在锅中放油，先爆葱丝和辣椒丝，然后放下羊肚丝快炒，最后加韭黄和麻油、醋、盐等作料，再来一汤，合炒几下就锅，炒久了，韭黄一，就不脆，整盘菜，全完。连一盘菜都讲究准备和火候，何况变法维新？准备不够、火候不对，糟蹋了材料，耽误了时间，并且，还要倒足了胃。”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不是全没有机会、何况和不的结果，就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七哥太以一件事的成和败、成熟和不成熟来不的标准了。”

“如果变法维新是一盘菜，这盘菜的情况都在前，五爷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也可以全盘掌握，自然五爷说得对，要讲求准备和火候。但现在这问题太复杂，复杂得什么都纠缠在一起，整个的局面纠缠得不能动。这时候，我们的目标是先让它动起来，总不能死缠在那儿，动，才有机会、才有起；不动，就一切都是老样，老样我们看够了、也受够了，实在也忍不下去了。所以，目前是要动，准备够不够、火候对不对，也顾不了那么多。何况什么样的准备才叫够，什么样的火候才叫对，因为问题太复杂，实在也很难判断。所以脆来个动，从动中造成的新局面，来判断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