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现场印证

张荫桓在牢里一边背诵着方苞的文章，一边从现场印证，他发现他置shen的，是刑bu监中最受优待的牢房。《狱中杂记》说zuo官的犯案可住优待房，现在他一人住一间，看不到其他牢房的更黑暗场面，也算优待的项目之一…想到这里，远chu1闻来哀号的叫声，断续的、yin惨的，使他更有动于心。他是老官僚了，见闻极多，他记得有人跟他谈到刑bu狱的黑暗，禁子牢tou受贿，名目繁多。有一zhong叫“全包”就是hua钱从上到下，一一买通，可得到最大的方便；还有一zhong叫“两tou包”就是买内不买外、买上不买下；还有一zhong叫“撞现钟”就是an件计酬，每得一次方便，付一次钱；还有一zhong叫“一tou沉”专在受刑时付钱，借以减轻pirou之苦…张荫桓想着、想着，笑了起来。他自言自语：我这回遭遇的，可算是“全包”不过不必我hua钱买通，光凭我这“hubu侍郎”的大官衔，就足以通吃这些禁子牢tou了。俗话说“朝里有人好zuo官”我今天却是“牢里有官好zuo人”——要不是这个大官tou衔挡着，《狱中杂记》的全tao场面，我都要全bu见识了。

与刑bu狱相对的，其实另一座监狱也形成了，那就是瀛台。瀛台是中南海湖中的一个小岛。瀛台从明朝以来，便盖有gong殿厅堂，到了清朝，由名建筑师样子雷gen据中国蓬莱等仙山的传说，把它变成人间仙境似的造型，但是，现在这一人间仙境，却变成了人间最豪华的监狱——光绪皇帝被囚在这里，这里，几百年来，曾有历代皇帝的寻huan作乐、liu连忘返，但是现在啊，剩下的只是可怜的青年皇帝孤零零在假山怪石旁边，liu连而不能再返。虽然他已经无异囚犯，但用他名义对外发号施令，却依旧以假luan真。先是九月二十四日、旧历八月初九，厉行变法维新的光绪皇帝忽然下了一dao命令，把谭嗣同等六个人“均着先行革职，jiao步军统领衙门，拿解刑bu治罪”jin接着这dao革职抓人的命令，两天后，九月二十六日，旧历八月十一日，又下了第二dao命令“着派军机大臣、会同刑bu、都察院，严刑审讯”但形式上只“严刑审讯”了一整天，九月二十八日，旧历八月十三日就下了这样的第三dao命令：

“谕军机大臣等：康广仁、杨shen秀、杨锐、林旭、谭嗣同、刘光第，大逆不dao，着即chu1斩，派刚毅监视，步军统领衙门，派兵弹压。”

在这命令还没公布的清早，刑bu监上下已忙zuo一团，开始“tao车”了。

“tao车”是把死刑犯送上刑场前的外bu动作，把囚车tao在骡mashen上，准备chu发。在南所禁子牢tou呼喝tao车的嘈杂里，张荫桓叫住走dao的狱卒，轻松地低声问：“八个人抓进来，有没有留下一两个呀？”狱卒说：“听说留下杨shen秀和康广仁。”接着听到外面tao六车的声音。他心里想：“这回老太太真算账了，我就走一趟吧，反正活过了hua甲之年了，死就死吧！”

正在张荫桓静坐待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