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下楼梯。我推开一个门,屋里异常杂乱。一只老黄猫正在床头酣睡。
“这是您们的选民证,是党给的光荣权利…”
两位老人格外亲热地给我让座、沏茶。
“别忙,我不渴。这权利来之不易,要认真行使。”
老太太抓住了我的手,老头儿挡在门前,似乎我正在被逮捕。
“有什么事吗?”我问。
两位老人互相使眼色“吭吭嗤嗤”的。
“是这么回事,”老头儿终于说:“能不能给我儿子也弄一个选民证儿?”
“他多大了?”
“三十。”
“对不起,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
“不,不怨你们。给他个假的就行。”
见鬼!我看看四周,怀疑是否在人间。
“因为,因为他有精神病,所以…”
原来如此。“那个小姑娘是谁?”我问。
“噢,邻居的孩子。是这么回事,要是没有他的选民证,他又得犯病,我们再怎么跟他说已经纠正、已经平反,他也不会信了。”
“可是精神病患者没有选举权呀?”
“可他会以为是因为还没有平反。求求您,他的病才见好。弄个假的骗骗他就行,到时候也让他去投个票,当然,也是假的…”
我同意了。
“你看,这张选票简直是胡来。”老江举着一张选票凑过来。
这有什么稀奇?我不想理他。眼前的问题是,我得赶紧写个深刻的检查,否则事情闹大了也麻烦。
“这显然是对普选有一种敌视思想。他翻来倒去地琢磨着那张选票。”
“思想又不犯罪!”我说。
“可这已经是行动了。”
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跟您辩论这个永远辩论不清的问题。
我得在检查上说清楚,没有那两位老人的责任,是我给他精心绘制了一个假选民证。谁知道怎么会弄假成真了呢?
“你看嘛,五个候选人他都不同意,这倒还没什么,可他又把另一个人选了五遍。”老江如临大敌般地搓着手,似乎在寻找一样防身的武器。
不过,我事先跟监票的打了招呼,说明了情况,可他们给忘了,这不能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