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五十七

应该为这样的偷看平反昭雪。除了陷害式的偷看，世间还有一zhong“偷看”比如写作。写作，便是迫于社会mei德的围困，去偷看别人和自己的心魂，偷看那被隐藏起来的人之全bu。所以，这样的写作必“与社会mei德有相当程度的隔绝”这样的偷看应该受到颂扬，至少应该受到尊重，它提醒着人的孤独，呼唤着人的敞开，并以爱的祈告去承担人的全bu。

五十八

所以，别再到那孤独的音符中去寻找灵魂，灵魂不像大脑在roushen中占据着一个有形的位置，灵魂是无形地牵系在那浩瀚的音乐之中的。

据说灵魂是有重量的。有人zuo过试验，人在死亡的一瞬间ti重会减轻多少多少克。据说那就是灵魂的重量。但是，无论人们如何解剖、寻找“升天入地求之遍”却仍然是“两chu1茫茫皆不见”假定灵魂确有重量，这重量就一定是由于某zhong有形的wu质吗？它为什么不可以是由于那浩瀚音乐的无形牵系或干涉呢？

这很象wu理学中所说的波粒二象xing。wu质“可以同时既是粒子又是波”“粒子是限制在很小ti积中的wuti，而波则扩展在大范围的空间中”它所以又是波，是“因为它产生熟知的干涉现象，干涉现象是与波相联系的”我猜，人的生命，也是有这类二象xing的——大脑限制在很小的ti积中，灵魂则扩展得无比辽阔。大脑可以孤立自在，灵魂却牵系在历史、梦想以及人群的相互干涉之中。因此，惟灵魂接近着“整tixing知识”而单凭大脑（或荷而蒙）的cao2作则只能陷于bu分。

五十九

这使我想到文学。文学之一zhong，是只凭着大脑cao2作的，惟跟随着某zhong传统，跟随着那些已经被确定为文学的东西。而另一zhong文学，则是跟随着灵魂，跟随着灵魂于固有的文学之外所遭遇的迷茫——既是于固有的文学之外，那就不如叫写作吧。前者常会在bu分的知识中沾沾自喜。后着呢，原是由于那辽阔的神秘之呼唤与折磨，所以用笔、用思、用悟去寻找存在的真相。但这样的寻找孰料竟然没有尽tou，竟然终归“知不知”所以它没理由洋洋自得，其归chu1惟有谦恭与敬畏，惟有对无边的困境说“是”并以爱的祈祷把灵魂解救churoushen的限定。

六十

这就是“写作的零度”吧？当一个人刚刚来到世界上，就如亚当和夏娃刚刚走chu伊甸园，这时他知dao什么是国界吗？知dao什么是民族吗？知dao什么是东、西方文化吗？但他却已经gan到了孤独，gan到了恐惧，gan到了善恶之果所造成的人间困境，因为有了一份独ju的心绪渴望表达——不guan他动没动笔，这应该就是、而且已经就是写作的开端了。写作，曾经就是从这儿chu发的，现在仍当从这儿chu发，而不是从政治、经济和传统chu发，甚至也不是从文学chu发。“零度”当然不是说什么都不涉及，什么都不涉及你可写的什么作！从“零度”chu发，必然也要途经人类社会之zhongzhong——比如说红灯区和黑社会，但这与从红灯区和黑社会chu发自然是不一样。

一个汉人在伊甸园外徘徊、祈祷，一个洋人也在伊甸园外徘徊、祈祷，如果他们相遇并且相爱，如果他们生chu一个不汉不洋或亦汉亦洋的孩子，这孩子在哪儿呢？仍是在伊甸园外，在那儿徘徊和祈祷。这似乎有着象征意味。这似乎暗示了人或写作的永恒chu1境，暗示了人或写作的必然开端。什么国界呀、民族呀、甲方乙方呀，那原是灵魂的阻碍，是伊甸园外的堕落，是爱愿和写作所渴望冲开的牢bi，怎么倒有一zhongqiang大的声音总要把这说成是写作的依归呢？

六十一

回到原来的话题吧。从人的“魂（波）脑（粒）二象xing”——恕我编造此名，也是一zhong无知无畏吧——来看，人就不能仅仅是有形的roushen。就是说，生命既是有形的、单独的粒子，又是无形的、呈相互干涉的波。甚至一个人的chu生，一个承载着某zhong意义的生命之诞生，也很像量子理论的描述：“在亚原子水平上，wu质并不确定地存在于一定的地方，而是显示chu‘存在的倾向xing’；原子事件也不在确定的时间以一定的方式发生，而是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