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陛下日夜劳，陛下也该顾恤我的一片苦心才是。我看陛下也有些累了，还是早早上床休息吧，好好睡上一觉，将今天这件事彻底忘了吧。”

这句话差把宗逗乐了，他再一次提了声音：“朕意已决。”

二

“你难害怕了不成？”宗喝。

武则天反驳：“先帝未行封禅之典与本朝有什么关系？他不封，为什么我就一定不能封？莫非陛下了什么亏心事，不上禅封之礼吗？”

在麟德二年七月，武后曾经向宗皇帝上过一纸表奏，提了泰山封禅的愿望，这封表奏送达宗之后一连数日没有音讯。上官仪事件平复后，封禅的愿望再一次在武则天的心里激起了涟漪，现在也许是应该利用一下封禅大典来提自己声望的时候了。她决定亲往宗住，与他当面商讨封禅之事。

“朕意将她废兔，”宗说：“你可立即起草诏书，于明晨上朝之时提废后之事。”

说到这里，武则天走到宗的边，掏手帕帮他去脸上的汗，犹若一个母亲在照料自己的孩似的，她继续说：

宗一见上官仪这副惊恐万状的样，不由得火冒三丈。他不禁怀念起无忌、褚遂良等旧臣来，同时也为武后专权以来朝臣的无能和怯懦而愤忿。

宗默然颔首。

“可是，”宗声辩：“王伏胜昨天向朕享…”

武则天缓缓转过来，将目光投向宗，指着地上的那团废纸，语调平静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宗也许尚未从上官仪事件的影响中完全恢复过来，自己为皇帝，却形同虚设，当无“圣德”可言。另外，武则天屡次提封禅之请，其中必然隐藏着某目的，想到这里，宗推脱说：

“不，不。”上官仪一迭声地答“废后之事关系重大，望陛下从长计议，慎重考虑。”

宗低下去，没有答话。

“太忠现在何？”

上官仪匍匐在地，面若死灰。

上官仪诚惶诚恐地问。

“我不别人怎么说，重要的是你自己。你既为天，也该有个天的样。”

“陛下近年龙欠安，我一直将帮助陛下理朝廷政务看成自己的职责。这几个月来，我寝难安，兢兢业业地效奉朝廷和皇上，我所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陛下的圣德能够光扬天下，现海内升平，国运昌隆。边疆番夷，莫不臣服，举国百，莫不安居乐业，可是陛下却听信小人谗言，这样荒唐的事来，这难就是我的忠诚劳碌所应得的报偿吗？”

宗李治发动的这场廷内变虽在发轫之前即告破灭，但它给武则天留下的怆痛与不安远未消除。武则天内心非常清楚，诗人上官仪只不过是受命造反，充当了宗发愤怒的替罪羊。只要宗愿意，朝廷内外潜伏的反对自己的势力一有风草动，便会死灰复燃，使自己苦心编织的梦想毁于一旦。

武则天现己失去了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的耐心，听了许敬宗的话，武后当即向魏安问：

随后，武则天返回蓬莱。在整个过程中，她始终没有看过上官仪一。

武则天回到蓬莱，立即召见大太监魏安和侍中许敬宗。对于这起现已产的廷内变，他们也是刚刚听说。他们来到武后的住，脸上似乎仍然余悸未消。

武则天径自走到桌前，抓起那封诏书，匆匆看过之后，将它撕得粉碎，接着她闭上双，开始大声地息。

武则天一连串心平气和的诘问已使宗面有愧。

三天之后，上官仪和王伏胜以与原太忠密谋造反为名被押赴曹市斩，同时，原太忠亦在黔南被赐死。上官仪死后，他的家族随之受到清洗，他的孙女上官婉儿作为幸存者，日后将在一系列朝廷变故中兴风作狼，起到关键作用。

“好，好，就照你的意思去吧。”

武则天赶到宗寝的时候，上官仪尚未离去，桌上那封起草完毕的诏书似乎墨迹未。宗李治尽一直在担心这件事可能密，但没有想到消息传得如此之快，当武后满脸怒容地现在自己面前时，宗不禁到目眩，差一跌倒。

十月二十八日，照既定的计划，封禅的队伍由东都洛发，浩浩往泰安迤逦而去。武则天今年三十六岁，极尽繁盛奢华的封禅仪式使她一度忘记了中的凶险祸咎，一路上所经之，村舍、树木、山川河的壮丽景使她喜不自胜。妩媚明朗的笑容再度现在她的脸上，看上去犹若一位婷婷少女。

宗笑：“你放心，举朝皆吾敌，朕亦不改其度。”

“以先父太宗皇帝之英明圣贤，封禅之礼尚为魏徽谏止，何况我朝…”

封禅队伍经过两个多月

武则天语带讽刺，宗到太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朝武则天连连：

“还有…”武则天瞥了宗一，继续说“自古及今，封禅大典的祭献仪式，均由帝王首献，公卿王室亚献。这样的安排未免礼有不周。泰山既为汇之地，我以为应由皇后亚献，这样才能协调…”

诗人上官仪看来已难逃一死，问题是他将以何方式在世间消失。

武则天站在园的篱畔，看着渐渐西沉的落日，突然如梦初醒。她意识到，一件重大的事在朝中悄悄地发生了。生懦弱的丈夫居然背着自己密谋废后，这大大刺伤了武后的自尊心，同时，也使武则天到了极大的震慑：倘若不是情报及时，说不定明晨一觉醒来，自己已成冷之囚…

“可是，”上官仪不安地问“倘若明天上朝时，众臣面反对怎么办？”

武则天打断了宗的话，温言说：“蓬莱新修立之初，臣命人将中邪异之气驱除，使圣上的新居祥瑞吉安，难也是我的过错吗？”

事已至此，上官仪似无话可说，他当场取过纸笔，起草了一封诏书。

“这，这…”宗看了上官仪一“这不是我的主意，废后之事都是上官仪提来的…”

宗对此事依旧颇为犹豫。泰山为五岳之首，在教经典中，它一直被视为万滋始的渊蔽，为替消长之地。封禅的仪式神秘而复杂，历时漫长，耗费甚。自古以来，封禅大典一般在新皇初立，诏告天下，或夸耀圣皇仁德，祈福延年时举行。历代王朝中的秦始皇、汉武帝等人都曾举行过这仪式。

“太忠被废为庶人之后，一直幽禁在黔南。”魏安答。

这天傍晚，武则天正在蓬莱中散步，一名太监气吁吁地从门外跑了来。当他将宗意废后之事告知武则天时，她起先还不大相信。类似的禀报接踵而至。

“微臣不敢。”上官仪说“陛下意废后，是否当真？”

宗严厉地瞪了上官仪一：“你难想违抗朕的旨意吗？”

“臣，臣，臣…”上官仪结结，只是一个劲地叩。

武则天略一思索，便说：“那就再用他一次吧。”

许敬宗提醒武则天，诗人上官仪和王伏胜都曾侍奉过太忠，给他们一个合乎情理的罪名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