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河 （七 上）

第二章　天河　（七　上）

“所以，这一仗，我安西军必须打赢。只有把天方人的士气打下去，才能保得整个西域的十年平安。”周啸风的声音又清晰地传来，如同闪电般劈碎铺天盖地而来的黑暗。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却让薛景仙两yan发亮。

“周将军看得长远，薛某愧不能及！”半晌之后，薛景仙才从令人恐惧的幻想当中回过神来，抱拢双拳，冲着对方shen施一礼。

“不是看得远。而是站得近而已！”周啸风摆了摆手，眉宇间透chu一抹萧杀“薛大人如果久在西域，一样会将局势看得清清楚楚。天方教讲究的是非信徒的财富乃至生命皆可予取予夺。如果此战我安西军因为某些意想不到的原因打输了，中原会不会震dang周某不敢说。整个西域，从凉州到疏勒，恐怕不止是要披发左衽那么简单了！”

此刻周啸风话里所谓的‘意想不到的原因’从哪而来，薛景仙心中比谁都清楚。顿时心里好生愧疚，犹豫了片刻，用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说dao：“若是薛某，薛某能zuo些什么，周将军尽guan吩咐便是。薛某虽然不成qi，轻重缓急，还是能分辨一二的。”

周啸风接下来的话，让他又气又愧“薛大人是背负着使命而来。这点大人不必明说，我等也能猜到一二。但是，周某想请钦差大人转告您背后的那位太子殿下，我等在此刀tou添血，并不只是为了自家功名富贵，同时也是为了整个大唐。只要他最后能心想事成，我等自然愿意为他鞍前ma后全力奔走。可若是想现在就命令我等zuo些别的事，恐怕我等此刻就答应下来，也不过是一桶远水罢了。”

“这…”对方的话说的太直接，直接得有些令人难堪。但这些话又偏偏句句理直气壮，让薛景仙gen本没勇气拒绝。

宦海沉浮十数年，他已经习惯了斟酌着说话，弯着腰zuo人。平生第一次，见到像周啸风这zhong说话不会拐弯的武夫。毫无疑问，对方的话并不是只代表他一个人，而是他背后那整整一群。一群相信‘功名但在ma上取’，一群毫不掩饰自己对富贵的渴望，又愿意为某个看似虚无缥缈的目标，放弃已经到手一切的赳赳武夫。

这一刻，薛景仙觉得自己需要ting直脊梁，才能看清楚对方的shen影。事实上，他也不由自主地在这么zuo。肃立抱拳，沉声答应“周将军尽guan放心，此战一天未完，薛某就不再多提一个与长安有关的字就是！”“如此，周某多谢了！”周啸风也郑重了起来，双手抱拳，长揖及地。“薛大人此番回朝之后，必然会平步青云。他日若有需要，我一众安西将士，也不会忘了大人今日的眷顾之恩！”

“这个，咱们就不提了了吧！”薛景仙摆了摆手，笑容依稀有些发苦。除非日后位列三公，否则，他无论如何也用不到引地方藩镇为外援。而此番西行如果回去将周啸风刚才那番话如实禀告，恐怕也会给太子那里留下办事无能的印象，今后再想把印象扭转过来，难度可就大了。

然而男子汉大丈夫，这辈子总得zuo几件像人样的事情。用力甩了甩tou，薛景仙将luan七八糟的想法甩到脑后。继而笑了笑，把话题转回即将到来的战事上面。“据薛某昨日所见，此番chu征，安西军ding多chu动了三万正兵。如果大食兵ma倾巢而来的话，不知dao封大将军那里有几分胜算？”

“打仗么，谁敢保证每次都稳cao2胜券！”提起战事来，周啸风的脸上的神情立刻又变得很放松“咱大唐甲兵天下无双，但大食人在西边，也是赫赫有名的霸主。只能说，尽力往最好了打就是了。总之咱们这回是以逸待劳，想打输了也不容易！”

这话等于什么也没说，薛景仙的心一下子又被揪了起来“我初来乍到，两yan一抹黑。周将军能否给我这门外汉说说，大食人的juti实力如何。比起，比起当年的突厥来，是差不多，还是更再其上。”

“没法比！”周啸风摇摇tou，笑着解释。“说实话，当年的突厥国不过是黄昏的太yang，再亮也亮不到哪去了。而yan下大食国，却是初生的旭日！”

这个比方，令薛景仙的心脏顿gan沉重。他几乎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刚才要答应对方在战事结束前不zuo扰luan军心的举动了。如果能亲自参与到一场空前绝后的大胜仗当中，封常清随便从功劳中分点儿chu来给他，也够他在太子面前将自己办事不利的形象挽回一二。而若是既没及时完成太子殿下jiao托的使命，又跟着安西军一dao打输了，或者没完没了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