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六百纸卢布一个农，我想，五百她就肯卖了。”

“说吧！”

“那位太太要多少钱呢？”

到前面去看看垫板是不是好的！”

阿加莎时而双手抓住车门，时而护住篮；我被颠簸得随时有摔下车去的危险。

他在院门前迎接我们，一手搭在眉上方，竭力要看是谁来了。

“你想想看：这边有作坊，红果庄那边也有作坊…这边有耕地，那边也有耕地…两边全得照应！还得住到这边来。”

“太太，我想跟你谈一桩事，”他打开话，一面坐到板凳上。

不错，这确是一件活受罪的事。铺在泥泞地面上的垫板路长达六俄里多，中间只有短短的几段是的土路。垫板中央腐烂了，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车便陷了下去。拉边的不时踩在没有铺牢固的垫板的一端，另一端便随着翘起来。垫板路的两边伸展着泥泞的、布满草墩的沼泽，沼泽上间或有些弯曲矮小的树木；有些地方，沼泽变成了赤褐的潭，面上覆盖着大的沼囗，白的睡莲和一长着棉絮般蓬松的白的植。母亲抓住车门，喃喃地说：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快八十岁了。他是个消瘦、病弱、秃的老人，他偻着背，两手撑着膝盖走路；尽这样，他仍然独力支撑家务，把一个人众多的家料理得有条不紊。他的家业经营得法；院很宽大，搭了篷，院里充满了牲粪的臭气。篷中央开了一个天窗，是光线和新鲜空气唯一的通，因此院四周完全是黑的。院里有许多存放农家各品的小库房，以及冬季里整天、夏季里整夜关着家畜的小牲棚。

“

说完，他转向我，摸摸我的，补充说：

“原来是安娜-甫洛夫娜！迎迎，太太！你好吗？我可不行啦！浑疼，老躺在炕上。有时在院里走走，看看街，又躺到炕上。我心里好象预先觉到你要来似的：你是常常门办事的忙人呀。您准备到莫斯科去吗？”

“上学！唔，愿上帝赐福他！这是第几个孩你送去上学？愿圣母娘娘保佑你！女儿、儿——你全安排得妥妥贴贴！”

“照料亲生儿也比照料这几只桃省事！”她愤愤地说。“我真恨不得一脑儿把它们扔到富于外去！”

我们坐下喝茶的时候，库兹又来看我们。

“我照不过来，老儿。”

“怎么照不过来！离红果庄还不到五十俄里。那田庄太好了！三百个农，一大片土地，单是树林就占五百多俄亩地；还有河，河湾地，磨…有主人住的宅，有各作坊、园、房…”

夕西下时，我们到了格利什科沃，下榻在库兹老爹的客栈里。我以前听母亲说过，库兹是个聪明而正直的老。严格的说，他的客栈算不得正式客栈，不过是一座比普通农舍稍为宽敞一的木屋，穿堂后面搭了一个厨房，显得有些不同罢了。总之，这里并不怎么舒适，但是我们那一带的地主们上莫斯科去时，总在库兹这里宿夜，他们很喜他。

“别提啦！”

“你好，老儿！”母亲问候他。

“这话倒也是的，不过这田庄太好啦。”

“原来是这样。十五万卢布买这么一份地，是闹着玩儿的么！可是，比方这么说吧，钱还可以拿去周转生息啊。不过主要的是我照不过来。需要先好现有的田庄；我在后沼镇那边还没坐稳呢，一下脚就踩着别人的土地。”

“上帝保佑，大卫王大慈大悲！上帝保佑…慢！慢！你吗赶得那么快！阿加莎！看好桃：唉，你怎么啦！上帝保佑…。

“到莫斯科去，送儿去上学。”

“离这几十五俄里地方有一个田庄卖。卖主是波尔莎柯娃太太…喝，那田庄可好呢！”

我们一走上房，立刻开始检查桃。原来底下一层的桃已经碰破了、来了。母亲忍痛给了我一个桃，其余的摆在木板上，盖上一条巾，挡住苍蝇。

“好孩，要孝敬妈妈，用心读书！你瞧她为你们了多少心！她让你们上学，为你们置办庄地。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全为你们，全为你们啊！太太，一个孩一年大概要不少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