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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过客(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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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过客

1

空旷的长街上站着一个老妇人,朝着我招手。隔着摇下的车窗,她问:

"请问您知不知dao玫瑰老人公寓在哪里?"

枯白的tou发、干瘪的皱纹,这老人起码有八十岁了吧!怎么两手提着沉重的旧pi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街心问路?这条街车ma稀少,她已等了多久呢?

老妇人脸上淌着汗,在冰霜封冻的十二月天里。她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好像在绝望的边缘。

"请上车来,"我将车门打开,"我载您去,并不太远,但走起来ting累的!"

她却踯躅着,半晌,低低地说:

"实在很gan谢您,但是,我没有钱付您车费…我是东德来探亲的,第一次到西方…"

我熄了火,tiaochu车来。一边将她的pi箱sai进车厢,一边安抚她:

"我不要钱,您放心。真的不远,五分钟就到,而且我顺路。"

车子hua动之后,她的不安、惶恐,都化成了gan激:

"您实在是个大好人,太gan谢您了。下了火车之后,我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可是越绕越不对。我也不敢叫计程车。您知dao,我们chu来有外汇限制,总共也只能带个十五ma克chu来。十五ma克能zuo什么用呢?"

十五ma克,我知dao,刚好够我买一本jing1装本的《列宁传》。

"我来看看姊姊的,可是chu来一趟心里觉得很痛苦,像乞丐一样,要依靠别人资助…"

玫瑰公寓到了,一方方窗子透着温暖yun黄的灯光。

老妇人jinjin握着我的手,好像从来不曾gan受过人间温暖似的,怆然而gan动地说:"实在、实在太gan谢您了,太gan谢了…"

2

火车贴着莱茵河走,打着节奏。

小房间似的车厢里除了我就只有一对夫妇,嗯,年纪看起来有五十岁了,怀里却搂着个吃nai的婴儿,睁着蓝澄澄的yan睛。

忍不住摸摸孩子粉nen的脸颊,妇人得意又害羞地说:

"女儿,三个月。"

男人坐在一旁看着,yan睛透着温柔。他的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个课堂里的学童。那手cu糙黝黑,是劳动者的手。

"我们是捷克人,你,你知dao捷克吗?"男人用断断续续的德语说话。

"我们申请移民,到mei国去,mei国有亲戚。你去过mei国吗?那儿的人友不友善?"

婴儿哭了,妇人抱着她到走dao去,边走边哼着歌。

男人望着母女的背影,说:

"这么老了还生这一个,也是给自己留点希望吧!我们其他两个孩子都近廿岁了,政府不放他们chu来。我们大概是永别了!我自己嘛,一九六八年之后被关了五次——你知dao一九六八年布拉格之chun吧?"

查票员拉开了厢门,唱歌似地拉长了声音:"女士先生们,看看票好吗?"

男人恭谨地将票双手奉上。

"谢谢!祝你们旅途愉快!"

门关上了。

"我是个木匠。苏联坦克车进城来的时候,我到街上跟着别人举着拳tou咒骂了几声,被人照了像。那个记录就跟着我半辈子。我申请移民已经申请十七年了,今年总算准了。mei国收容我们,就重新开始吧!"

他自嘲地笑笑,举手摸摸tou,那儿没有tou发,却有一dao长长的疤。

站在火车站的大厅中,好像卷在人chao的漩涡里,一不小心就会没ding。女人jinjin搂着婴儿,茫然地望着渐渐离开的火车。男人一手提一只庞大的pi箱,向前走了两步,又回过shen来,犹豫地说:

"对不起,我们的飞机明天才起飞,你知不知dao法兰克福有什么便宜的旅馆可以过夜?"

3

我在等朋友介绍的清洁妇,快两点了。

有人an铃,两点整。

可是站在门外的,是个衣冠楚楚、气质优雅的妇人。她走错门了吗?

"您好,我是艾格丝,可以进来吗?"

艾格丝,正是朋友匆匆留下的名字,没错。

艾格丝从小房间里chu来时,已经褪下了羊mao衫、丝巾和玻璃丝袜,穿上了塑胶拖鞋与长ku,tou发上扎着条挡尘的tou巾。

我请她喝杯咖啡,先了解一下情况。

"如果zuo得不好,要请您包容,我不曾zuo过清洁工作,夫人。"

不,请不要叫我"夫人",叫名字吧!

"我今年五十二岁,在华沙chu生。在华沙大学取得波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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