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讲 贾元chun死亡之谜

我们现在要探讨的问题就是贾元chun究竟是怎么死的，因为我们现在看不到八十回以后曹雪芹关于贾元chun的描写了。因此，我们只能够从第五回里面，曹雪芹写下的对贾元chun命运的暗示里去分析。上一讲里面，我已经分析了关于贾元chun的判词，指chuan曹雪芹的情节设计，她不是像高鹗续书里写的那样，很太平地薨逝在凤藻gong，她是因为虎兕相争，在一场权力争斗当中，悲惨地死去。第五回除了判词，还有曲，现在我就要把关于贾元chun的那一首《恨无常》曲，探究一番。判词和曲，总的意思是相通的、相同的，但是在对一些juti事件、juti情况的jiao代上，又各有侧重。

《恨无常》曲是这样的：“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yan睁睁，把万事全抛，dang悠悠，把芳魂消耗。望家乡，路远山高。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天lun呵，须要退步choushen早！”

对于这支曲，我们应该如何解读？它究竟怎样预示了贾元chun的死亡？

这首曲曲名叫zuo《恨无常》，大家再想一想关于秦可卿的那首，曲名是什么呢？是《好事终》。两首曲的曲名搁到一起，chu2目惊心。我认为，两个曲名ti现chu了我在前几讲里面所说的那个因果关系。秦可卿和贾元chun是扯动贾家命运的两翼——秦可卿的好事终了，很快贾元chun的好事就来临。但是贾元chun的最终命运仍然不好，所以叫《恨无常》。什么叫无常啊？如果始终不好，就叫常不好，始终好就叫常好；情况总在变动中，没有什么是可以持久的，而且往往那变动也无法预测，因此也就无法控制，无法避免，这才叫无常。各zhong状态都不能持久，如果是不好的状态不能持久，当然ting不错的，但是贾元chun命运的悲惨在于，她的好运不能持久，所以她所谓的“恨无常”实际上也等同于“好事终”曹雪芹在营造这些《红楼梦》曲的时候，真是呕心沥血。

这个曲我们要一句一句地去ti味。“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这两句我觉得跟秦可卿那个曲的曲名真是ting对榫的，你把秦可卿的《好事终》那个曲名挪到这两句前tou，不也ting恰当吗。“荣华正好”结果“无常又到”“无常”既是一个意味着事情不稳定，经常变化的名词，同时在中国过去的社会里面，它又是一个特指。什么叫“无常”？cui命鬼。一个人死了以后，niutou、ma面就来了，无常就来了，niutouma面是指人shen子上tou长着niu和ma的脑袋的一对鬼怪，是专门为阎王爷从yin间跑到yang间来勾人魂的，他们把锁链tao在人脖子上，拉着那么一走，人就死了，就奔赴黄泉了；无常则是另外一zhong形象。鲁迅在他的著作《朝hua夕拾》里，就有一篇《无常》，回忆他小时候在乡间看迎神赛会的民俗活动中，所看到的装扮chu来的这zhong鬼“浑shen雪白”“一ding白纸的高帽子”手里nie一把“破芭蕉扇”有时候还拿一个算盘，意思是来找人“算总账”鲁迅在那本书里还亲自画了关于无常的cha图，你可以找来看。总之，无常也是过去民间传说中的来自yin间的一个鬼，他让活人gan到一切都不可能长久，一切都会变化，到tou来要被他清算，被他带往yin间；而且他不讲情面，鲁迅先生就在他那篇文章里写到，过去的目莲戏里，无常给人印象最shen的唱词就是“那怕你，铜墙铁bi！那怕你，皇亲国戚！”因此关于贾元chun的曲里说“恨无常又到”既是表示说，没有想到的一zhong最坏的变化来到了，同时也意味着，去勾她赴黄泉的无常鬼跑来了。

底下一句就接着说，贾元chun“yan睁睁，把万事全抛”很悲惨的。她“二十年来辨是谁”多费心思啊！向皇帝效忠，告发了宁国府的那个女子是谁，是不是？她苦心经营了一番啊，又让皇帝觉得她忠心耿耿，又为贾家求得了赦免，只是让秦可卿自尽了事，没把真相暴lou于社会，皇家、贾家的面子全保住了。而且，秦可卿的长辈在当时那zhong情况下，也忍痛牺牲了秦可卿，以求暂时的政治平衡，而她就因此被皇帝褒奖，才选凤藻gong，加封贤德妃，而且回家省亲，大大地风光了一回。甚至于为了面面俱到，她还专门安排了清虚观打醮活动，在秦可卿的父亲生日那天，为其打平安醮，以表示她的告发是不得已，是jian持原则，当然也是希望事情了结后，他能理解她谅解她，她自己也求个心理平安。而且很可能她还怀上了yun“榴hua开chu1照gong闱”石榴树都开hua了，如果结chu果子的话是什么样的情景啊？但是，没想到这些竟然都是过yan烟云，正如秦可卿在天香楼上吊前跟王熙凤预言的那样“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huan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