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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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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因为知dao自己有这个mao病,不能哭,哭了要丢人现yan的,我从懂事起,一直在抑制自己哭,有泪总往肚里吞。吞不下去,nie住鼻子也要guan下去,很决绝的。guan上个一年半载,哪还要guan,都囫囵吞下去了,跟吞气一样。印象中,我从17岁离开母亲后,十几二十年中好像从来没有liu过泪。有一次,看电影,是台湾的,(电影名字忘了,反正电影里有首歌,唱的是: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gen草…)电影院里一片哭声,左右四顾,至少是泪liu满面的,只有我,脸上干干的,心里空空的,让我很惭愧。后来我又看到一篇短文,标题叫《男人也有水草一般的温柔》,是歌颂一个男人的yan泪的,很是chu2动我。这两件事鼓动了我,我暗自决定以后有泪不吞了,要liuchu来,哭也行,哪怕哭大了,让人看到我的秘密也不怕。有点孤注一掷的意味。于是,我又专门去看了那bu台湾电影,我想看自己liu一次泪。不行,怎么鼓励都没用,心里使不上劲,没gan觉。

以后经常chu现这zhonggan觉,我心里很难过,希望自己哭,让泪水liu走我的苦痛。但屡试屡败,就是没gan觉,找不到北!真的,我发现我已经不会liu泪了,不会哭了,就像失眠的人睡不着觉一样,本来你应该天生行的,但就是不行了。也许,所有qi官都一样,经常不用,功能要退化的。我的泪xian已经干涸了,死掉了,就像一个野人,不知不觉中shen上已经失掉了诸多qi官和功能。

死掉也罢!

可它又活转来了。

说来似乎很突然,那是1992年chun节,年近30的我第一次带女友回家探亲,第二天要走了,晚上母亲烧了一桌子菜,兄弟姐妹聚齐了,吃得闹闹热热的,唯独母亲一言不发,老是默默地往我碗里拈菜。我说,妈,我又不是客人,你给我拈什么菜。母亲什么也不说,放下筷子,只是默默地看着我,那zhongyan神像是不认识我似的。我随意地说,妈,你老这样看着我干吗?妈说,我是看一yan少一yan了,等你下次回来时,妈说不定就不在了。说着,又给我拈了一筷子菜。这时我多少已经gan觉到一些不对tou,姐又多了一句嘴,说什么妈恨不得我把一桌子都打包带走,好叫我吃着她烧的菜想着她,等等。姐的话没完,奇迹发生了:我哭了,yan泪夺眶而chu,嘴chun一松动,居然呜呜有声,浑shen还不停地chou搐。这可把妈吓坏了,以为我老mao病又犯了,一下像小时候一样把我揽在怀里,安wei我别哭。可我却不像小时候一样guan用,泪如泉涌,止不住,声音渐哭渐大,最后几乎变成号啕了,shen子也ruan透了,没有一点气力。一桌子人,谁都没想到我会这样哭,我哭得很没有分寸,一点章法都没有,很失一个成年人的水准。我想,那大概是因为我还没有学会哭吧。但起码,我已经学会了liu泪,以至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一想起母亲的面容,yan泪就会无声地涌chu。

就是说,我的泪xian又活了,是母亲激活的!

我承认,也许很多男人都要承认,我们在很长的一个年龄段里,心里是没有母亲的shen影的,我们心里装着可笑的“世界”装得满满的,傻乎乎的,把什么都装进去了,爱的,恨的,荣的,耻的,贵的,贱的,shen边的,远方的,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很多很多,太多太多,连亲爱的母亲也要可怜地被挤掉。等我们明白这一切都很可笑,明白自己原来很傻,错了,准备纠正错误,把母亲重新放回到心里时,发现母亲已经走了,老了。走了,那你就后悔到死吧。我很gan激上帝给我机会,让我有幸把母亲再次放回到心里。因为在我心里,所以虽然我们相隔数千里,但我还是经常看得见她。看书时要看见,听音乐时要看见,看电视时也会看见,有时以至看广告都要看见。比如刘huan唱什么“心若在梦就在”的歌,那是个广告片吧,我看到那个少年在风雨中冲到刘huanshen边,我就看见了母亲。说真的,每回看见心里都酸酸的,要liu泪。不久前,老婆chu了几天差,一个人带孩子,晚上孩子突然发起烧来,喂过药后烧倒是立ma退了,转yan儿子睡得香penpen的。但心有余悸的我怎么也不敢入睡,便久久地望着儿子睡,望着望着yan泪又chu来了:因为我又看见母亲了。

世界太大,母亲,我不能天天回去看您,陪您,一个月一次也不行,只能一年回去看您一两次,陪您十几天,为此我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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