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会当心的。我还没有觉到什么，只是觉得味像吃药。罗杰？”

“罗杰，你看我是不是妨害了你呢？我是不是让你酒喝多了？恩过分了？”

“你也不见得真就是那么无害。”

“好怪，”姑娘说。“喝下去肚里乎乎的。味可真像药。”

罗杰看那混浊的颜到火候了，便说：“喝喝看吧。”

“我一定发奋写。你瞧着吧。”

“简直可以说醉就醉。我准备喝三杯。你喝多少随你的便。可一定要喝得慢。”

“喔，那是。我也在电影里见过。在书上肯定也看到过。可你说这样的事难就不会真有？我难就不会对你有好？不是那空空的好，或者给你生一个小宝贝之类，而是要真正有益于你，让你既能写超平的佳作，又能过得幸福。”

“等我们到了西，我上就动手写。”

①英语中“救自己”还有个习惯的别解，就是“偷懒”

“我想我们一定可以相亲相，彼此都有所帮助。不过我觉得这不应该建立在幻想的基础上。幻想的玩意儿我看是要不得的。”

苦艾酒端上来了。两小盘碎冰，搁在两只酒杯的上，罗杰拿起一只小罐，在盘里加了，一滴滴滴黄兮兮纯净的酒里，酒即刻变成了白。

“对，”她说。“比现在还快活。”

“比现在还快活？”

“可你瞧，我就是这样的格。我是个专幻想的人，我知自己充满了罗曼克的想。可我就是这么个人。如果我讲求实际的话，我也真不会到比尼来呢。”

“这样的事电影里有。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有呢？”

罗杰心想：这话倒也难说。如果这想跟你的心愿完全一致，那不也是实际的么。那就不能说完全是幻想了。可是他内心的另一个角落里又在想：你这小，苦艾酒一下肚，你卑劣的本一下就全了，可见你是愈来愈不成了。不过他嘴里说的却是：“我也说不清，小妞儿。我看幻想的玩意儿是危险的。你最初可能只是作些无害的幻想，比如说想到了我，可是以后你就可能五八门什么都要胡思想了。那就说不定会起些要不得的想。”

他觉到心窝里起来了，得简直就像炼金术士的炼金炉似的。

“罗杰，你说我是不是真能像我幻想中的那样，会对你有所帮助？”

“这故事，我肯定不是在电影里见过就是在书上看到过。”

“不，我是无害的。至少在我上作些幻想还是无害的。救我，又何害之有？不过你第一步先是救我，下一步就可能想拯救全世界了。再下一步你也许就想拯救自己了。”①——

“嗳，小妞儿。”

“没有的事，小妞儿。”

“你这如果是实话，那我就太兴了，因为我总希望自己能对你有些好。我知我这是个病，傻起的：我老是会大白天一个人胡思想，比如我就常常会幻想自己救了你的命。你有时似乎是差被淹死，有时似乎是差被火车撞了，有时似乎是在飞机里，有时似乎是在山崇岭中。你要笑话就笑话吧。我有时甚至还会生那么个幻想，似乎你对所有的女人都到讨厌了、失望了，而这时我却闯了你的生活，你是那样的我，我对你也照料得无微不至，于是你就写了划时代的好作品。这样的幻想最妙不过了。我今天在汽车里就又幻想过一回。”

“是药。还是很猛的药哩。”

“那我们明天恐怕就不应该再多耽搁一天了。等你一写文章，那我真是太快活了。”

不觉得应该再多写一些吗？”

“吃药我可还不大有这个必要，”姑娘说。“不过这倒也蛮好喝的。喝几杯会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