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三十一日

C先生告诉我威尼斯与中国的苏州是友好城市。我想这大概是因为苏州城里有许多河dao的关系吧。

我在苏州住过一段时间。我zuo过摄影师，去拍过苏州的许多地方，就是没有拍苏州的河，原因很简单，当时苏州的河里几乎没有水了，于是河的两岸像牙gen一样luolouchu来。

在水、桥与城市的关系上，类似威尼斯的城市还有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它有一千多座桥，一百多条运河。瑞典的斯德哥尔mo，十五个小岛被水隔开，又由许多桥连起来。

非洲ma里的莫普堤也有些像，但是城市所在的三个岛，缺少桥梁的连结。尼日利亚的首都拉各斯则号称“非洲威尼斯”

文莱的首都斯里ba驾湾和泰国的首都曼谷也都是与河dao有密切关系的城市，但所有这些地方，据我的观察，独独威尼斯ju有豪华中的神秘，虽然它的豪华受到时间的腐蚀，唯其如此，才更神秘。

白天，游客chao水般涌进来，威尼斯似乎无动于衷，尽人们东张西望。夜晚，人chao退chu，独自走在小巷里，你才能gan到一zhong窃窃私语，角落里的叹息。猫像影子般地hua过去，或者静止不动。运河边的船互相撞击，好像古人在吵架。

早上四点钟，走过商店拥挤的街dao，两边橱窗里的服装模特儿微笑着等你走过去，她们好继续聊天。有一次我故意留下不走，坐在咖啡店外的椅子上，她们也非常有耐心地等着，她们的秘密绝不让外人知dao。

忽然天就亮了，早起的威尼斯人的开门声pi鞋声远远响起，是个女人，只有女人的鞋跟才能在威尼斯的小巷里踩chubo朗宁手枪似的she1击声。

六月

六月一日

其实不妨将威尼斯与扬州zuo一个比较。

先来说扬州。扬州正式被称为扬州，是在公元七世纪唐初，当然这之前扬州因为地chu1长江与隋朝开凿的南北大运河的jiao会chu1，已经非常繁荣。几乎唐朝的所有著名诗人，都到过扬州并有诗作，记忆中似乎只有杜甫虽然提到过扬州而终于没有去成。

扬州的令人留恋，唐朝有个叫张佑的诗人甚至用“人生只合扬州死”来形容。到了公元十七世纪的清初，扬州因为成为全国盐运中心的关系，达到了繁荣的ding峰。

据统计，当时，比如康熙年间，全国的年收入是二千三百多万两银，而扬州的盐商每年要赚一千五百多万两，超过国家的岁入的一半。乾隆五年(一七四零)，一个叫汪应庚的商人自己chu钱赈饥荒“活数十万人”当然我们也要知dao当时一个村塾先生每月收入低到不足一两银。

另一个为人熟悉的事是乾隆皇帝南巡到扬州，游大虹园，也就是如今还在的瘦西湖，说“此chu1颇似南海之琼岛chunyin，惜无喇嘛塔耳”皇帝说的就是现在北京城中心的北海公园，清朝时是皇家园林(现在这chu1园林的南bu是中国共产党中央和国务院所在地，最南边的大门现在叫新华门)。公园里有一个很大的湖，湖中有岛，岛上有山，山上有白seju塔，塔的高度大约和圣ma可广场上的钟楼相等，an照西藏佛教的塔的样式建造。当时江南人没有见过这个塔，于是扬州盐商纲总，也就是现在称为商会会长的江chunma上贿赂皇帝的随从，得到塔的图样，连夜造了一个同样大的。第二天皇帝再来的时候，着实吓了一tiao，惊叹盐商的财力。而这之前，扬州的盐商们为了皇帝的到来，已经用二十万两银给皇帝建造了一个行gong。

一夜之间造起了一个ju塔，固然说明盐商有钱，但也透louchu扬州一地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召集到足够的工匠。我记得M先生说过威尼斯的古代有六千个石匠。

盐商们还把钱用到建造私人hua园上。首先数量之多，当时的中国没有一chu1比得上。再者，hua园的jing1mei与多功用，也是没有一chu1比得上的。我在纽约大都会博wu馆见到过罗聘的《程氏筱园图》，画的就是当时大盐商程伍桥的私人hua园。这个hua园据《扬州画舫录》的记载，仅面积就有三十多亩，其中芍药hua十多亩，梅hua近十亩，荷hua十多亩，从取景的名称上推测，还zhong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