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师傅当然记得自己的诺言，叫徒弟把耳朵凑近自己的嘴，用最后的力气告诉他：

热铁别摸。

我今天发现的就是这zhong真理。

但是我也发现那天的日记有一个简单的疑问，就是，我到底吃了大夫开的药没有？如果吃了，看来没有作用，因为二十六日tou的左侧又痛了。

大夫开过药了，我也在吃药期间避免晚上写东西，一个月后，tou居然不痛了。我的tou痛了二十多年，几乎每个星期都要不同程度地发作一次。不痛之后，我甚至想再痛一下，用来ti会不痛。

但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必须夜里写东西，我习惯在夜里写东西，我决心下辈子改掉这个坏习惯，假如下辈子tou还痛的话。下辈子再痛，我猜应该是右边了，左边痛了几十年，也该换换了。

结果是，一年以后，tou又开始痛了，还是左侧。

不妨来看一看药方里的中药草：

山萸rou：山茱萸的果实。茱萸这zhong植wu很香。中国人的风俗，yin历九月初九，重yang节，shen上系一个布袋，里面装茱萸，登高饮juhua酒，用以辟邪。初夏五月初五端午节，则是用艾草来辟邪。所谓辟邪，意思之一是换季时防止生季节病。

葛gen：就是pi可以织“葛布”的那zhong葛的gen，它可以松懈肌rou，用来治冠心病、心绞痛、高血压很见效。若是酒吃醉了，吃它的hua可以解酒。威尼斯的醉汉不妨试试，意大利的酒店也不妨卖这zhonghua，酒一定会卖得更多。另一zhong粉葛的gen自古就是度荒年的食wu，我在云南时，大家常上山挖来煮吃，生吃是粘的，hua溜溜的像鼻涕，煮熟了，真是鲜mei。要小心的是苦葛gen，将砸裂的苦葛gen丢进河里，鱼就会假死，浮到水面上来，人则一片huan腾。我本来认为苦葛使鱼的肌rou松懈，水的压力使鱼的ti内循环停止，由于缺氧，鱼昏迷了。其实不是，苦葛gen是胃毒。所以挖葛gen时要注意，叶子圆而且不分叉的是苦葛，吃会毒死，不吃又会饿死，怎么办？答案很简单：吃别的。

赤芍：野生芍药的gen。大夫后来又加了白芍，白芍是人工培养芍药的gen。

川芎：就是芎穹草，中国西南各省都有，大概我老家四川的最好，所以才叫川芎吧。

川芎可以用来测验妇女是否怀yun了，方法是喝川芎熬的汤，自觉腹bu微动，多半即是有胎。

没药：古代由阿拉伯传入，原来是香料，唐代的贵妇加在水里用来洗澡。后来入药，但也许当时就zuo两zhong用途。

白芷：我看药铺给我的是川白芷，没有关系，药xing是一样的。滇白芷的药xing就差一些，虽然都叫白芷，前者是当归属，后者是白芷属。

薏仁米：也叫“回回米”大概最初是从阿拉伯传来的。虽然叫米，但与稻子无关。很多人用它煮粥，吃来补养shenti。东汉的ma援在基督十七岁的时候领兵经海路去jiao趾，也就是现在的越南一带镇压叛luan，因此被封为“伏波将军”他在jiao趾常吃薏仁米去shi气，回来时，因南方的薏仁米大而且圆，就想引到北方zhong植，于是带了一车回来。不料ma援死后，有人向皇帝诬告他带了一车珍珠回来。法国的布封曾经写过天鹅因为吃薏仁米所以长得高贵，我疑心中文译错了，因为莲子称“薏”既然说天鹅高贵，它极可能吃的是水中的莲子，而不是长得很多的薏仁米。可能我错了，也许布封时代的法国，视薏仁米为高贵食品。

丹参：它的gen用来zuo药，是红se的。

白hua蛇she2草：因为发现这zhong草药治癌有效果，所以现在很受重视。它本来治阑尾炎很有效。

生日草：草药类，作用？我对中药熟，对草药不太熟。

生黄芪：在中药里的地位很高，用来补气。古代药典里常用赞扬的语气谈到它。黄芪可以提高人ti免疫功能，中医研究治疗爱滋病的药里，它起很重要的作用。中国的药膳中，用炙黄芪(也就是生黄芪拌mi后用小火炒)六钱、冰糖六钱，放入一只ji的肚子里在锅里用小火炖，ji要去除内脏。经常吃，人会很jing1神，有抗衰老的作用。

白术：浙江产的最好。

知母：北方的野地里常见，gen入药。夏天特别热的时候，牲口会自己找来吃用以解暑。很多动wu在病痛时都会自己找一些植wu吃来治自己的病痛。中国传说神农尝百草，成就了中药，我猜很多药是神农跟踪动wu才发现的。现在的新药仍然是动wu先吃，之后才给人吃。我在乡下时有过一条狗，它被咬伤后从来都是自己跑进shen山找各zhong草吃，一两天伤就好了。狗甚至会自己接骨，乡下很少看到瘸tui的狗。我曾经跟踪过一条tui伤了的狗进山，半路上它停下来，yan神忧伤，不肯再走，我于是知趣地回tou离开。

防风：以东北产的最好，叫“关防风”“关”是“山海关”；内蒙古产的叫“口防风”“口”是“张家口”看来这些称呼都是以华北为中心的叫法。采药的人又分防风为“公防风”、“母防风”“公防风”不开hua不结果，genfeiruan。

“母防风”则开h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