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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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碗柜里取chu坦平的土碗，我将两个包子放在里面，小心地把粘在包子上透了油的纸揭去。碗柜上有碗稀饭，我又渴又饿，端起稀饭，唏里呼噜一阵，统统guan下肚子。

父亲进屋来，我拉亮电灯，虽然光线昏黄，但房里的床、桌子、五屉柜比先前清晰多了。

“爸爸，你和妈妈的，”我把装包子的碗递给父亲。

“你呢？”父亲没拿。

“我已经吃了一个，这二个是你们的。”

“你连撤谎都不会，五角钱哪能买三个这么大的rou包子？”父亲说“你喜huan吃，你就吃吧。”

正说着，母亲端着碗筷进来，把筷子cha入墙上的竹篓里。“六六，一早你就没影了。也不帮妈举杆杆晾衣服。人一大就不听妈的话。也是，竹子都靠不到，还能靠笋子？养这么多儿女，一个不如一个，”她越说声音越不耐烦。

我说，妈妈你别念叨我了，我有你最喜huan吃的东西呢。

母亲也看到碗里的rou包，果然十分高兴，竟然忘了问买包子的钱是哪来的。“买这么贵的东西zuo啥子，你去哪点了？”

我说，我去石桥了。

她拿起包子的碗，想起什么似地，问我在石桥哪家馆子买的？

我说，当然是水馆子，每个人都说那儿的rou包子rou饺子好。真是人多得很，还排队。

我的话未说完，母亲手一甩，把碗撂回柜上。她扶住绷子床的柱tou，干呕起来。“水馆子的包子，”母亲恶心地摇tou，她接过我递上去的shimao巾，拿在手里坐在床沿上。

“你这人太疑心了点，”父亲不快地说。

“哪是疑心？”母亲说“那是啥子年？”

从母亲不太连贯的话语里，我听chu了个大概：灾荒年水馆子的包子是用小孩的rou剁烂zuo的馅。吃了包子的人还想吃，这才生意红火，就象现在火锅馆里的人，往汤料里放大麻gen、罂粟杆一样。当年有人发现馅rou里有手指甲，告发了。公安局把开馆子的两夫妻给逮了，馆子给抄了闭了，好多年，店才重新开张，归了街dao合作企业。

街上老太婆瞎嚼嘴，父亲说。

那阵子rou多稀罕，可水馆子的rou从哪儿搞来的？而且鲜得要命，比味jing1还鲜。说没证据，也有证据，母亲说和她在一起抬了一两年石tou的联手，联手三岁的娃娃也是那阵子失踪，连个影也找不到。联手最先一说起泪就叭嗒叭嗒地掉，后来不哭了，就tiao进中学街cao2场坝那口古井。尸ti烂在井里发臭才被发现。那口井也就封盖起来。母亲说这个联手最好，在一起抬杠子，从不把绳子往母亲那tou移。

“你小声点行不行？”父亲正sedao：“六六买的包子，她都舍不得吃，你不吃就算了，让她也不敢吃，还尽扯些无gen无据的事zuo啥子？”父亲跨chu门槛，到堂屋去了。

母亲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小声点，小声点，犯得着吗？反正我老了，不怕。”房间里没有父亲，母亲的声音降了下来。

我盯着柜上装有包子的土碗，那饥饿年代的传说，在我chu生之前，我用不着害怕，但我的生日就变得没意思极了。我从母亲旁边cashen走过，拉开五chou柜左边第一个chou屉。

“你在找啥子？”母亲注意到我mao手mao脚。

“信。”我手不停，翻捡针线盒，剪刀，钮扣，梳子，恨不得把整个chou屉端chu来，倒在地上翻个通快。“大姐的信呢？”我问。

母亲说不在那里。她扳起枕tou摸摸，一支小巧的口琴从枕tou里huachu。我伸手去拿，母亲一把挡开，样子不是很凶，而是有点chu乎我意外。母亲怎会有这东西？看上去是什么心肝宝贝似的，而且她犯不着对我如此。我从小没有玩过任何乐qi，不guan哪件乐qi都不会，玩ju，也只玩过一个母亲手zuo的布娃娃。

“哦，我忘了，肯定早晨洗衣服给洗掉了。”

母亲说，她好象在掩盖什么事。我想她是故意的，并且不让我看大姐的信。大姐一定告诉母亲一些事，母亲生气，当即就把信撕了。

“我不相信，”我说。

“你今天吃了火药，老跟我ding嘴？”

“大姐已经回来了，今天早上有人看见的。”

“看见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