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薛峰）

我吞食了自己播zhong的苦果以后，便觉得人世间的生活一下子暗谈了。我厌恶别人，也厌恶自己。

我再无心去听什么音乐会了：所有的音乐听起来都是噪音。我也再不去看画展：所有线条和se彩看起来都是些luan七八糟的涂抹。我不读书也懒得看报——这些东西似乎都与我的生活不相干。我也不经常上街了。我现在不明白街上的人为什么要喜气洋洋——有什么可乐的呢？

但不guan怎样，我还总得要an时上班。

上班时像没魂儿似的无jing1打采，我已经分不清诗稿哪个算好哪个算坏，反正看来都差不多。凑合着挑几篇送给老吴吧！老吴显然对我的工作越来越不满意了，常常叹一口气说：“这是些什么诗啊！你怎么能把这样的诗挑chu来送审呢？”

你说去吧，我就这个水平。我看不chu来有什么好诗。不guan怎样，你把我一下子也赶不chu诗歌组。这zhong机关也不是吃大锅饭？你就得让我吃下去。至于诗稿，好坏有个什么标准？那些名人的诗明明不好，也不是都发表了吗？为什么对业余作者就这样苛求呢？…至于我自己，好长时间连一个字也没有发表了。前一段还能给贺min写点爱情诗，现在什么诗也写不chu来了。我完全丧失了创作的灵gan。我整天昏昏沉沉，什么也不能使我激动。

过来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遥远。就是想一想前不久的事，也像垂暮之年的人在回忆自己的童年，朦朦胧胧的。

这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又到西华饭店的小酒铺。三盘小菜，二两白酒，自酌自饮。我几乎每天都要把一块多钱送到这里，每月的工资hua得不剩一分。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有点稿费，还能chouchu一二十元寄给家里劳动的父母亲，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现在没稿费，加之在chou烟之外又多了一项酒的开支，也就再不能尽孝dao了。反正现在责任制了，家里起码有饭吃…

我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一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要么。就在心里数着小卖bu玻璃窗后面塑料啤酒杯。从左到右，一排一排往过数。数完后，又从右到左往回数。酒杯有拿走的，也有jiao回来的，每次数完后数字都不一样。如果碰巧有两次的数字正好相同，心里就会发chu一声得意的惊叹，就好像过去突然写chu来一行好诗一样。

真无聊——我自己也知dao这一点

一个人挡住了我的视线——从背影看似乎很熟悉。等他转过来，我认chu这是副政委的儿子——就是上次带我去tiao的那个人。

他也认chu了我，一只手端两盘小菜，一只手举着一大杯啤酒，过来坐在我的桌旁。

他把东西放下，问我：“你那天怎偷偷溜走了？”

我撒谎说：“我肚子有点疼，也没顾得给你打招呼…”

我们把彼此的菜盘拼在一起，两个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就一块喝起来。“还去不去？”他夹了一口菜，边嚼辚差别我。

我勉qiang笑了笑，没有回答。

“愿意去的话，今天晚上还有…”

我的心动了一下。我不是说，我现在已经愿意去tiao那zhong迪斯科了。我是想在舞会上去碰见贺min。这也不是说，我还对她有什么留恋。我是怀着一zhong恶毒的心理去见她和她的那个“同学”想给他们制造尴尬或某zhong不愉快或其它一些什么…

我于是随口对副政委的儿子说：“那好吧，我再去看看。”

就这样，我怀着一zhong说不清楚的心理状态，当晚又chu现在省军区家属楼的那个单元里。

情况还和上次一样，里间正在响着“弹棉hua”声；虚开的门feng里可以看见各zhong扭动的shen姿。

副政委的儿子给我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地投shen于那个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