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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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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婚礼早晨,yin气森森。乌云密布,雷声gungun。雷声过后,大雨倾盆。

母亲念叨:这个袁腮,说是为你挑了个黄dao吉日,看看,都快水漫金山了。

上午十点多钟,王仁mei在她的两个堂妹陪同下,冒着大雨来到我家。她们都穿着雨衣,好像要到河堤上去防汛。院子里用塑料薄mo支起一个棚子,里边临时盘了一个灶,我蹲在灶前,拉着风箱烧开水。堂弟五官chu语无状,说:‘自卫反击战’的英雄,新娘子都进门了,你怎么还蹲在这里烧水?我说:那你来替我烧。他说:大娘安排我放鞭炮呢。大雨天放鞭炮,这可是个技术活儿。母亲站在门口喊:五官,别耍嘴了,快放。五官从怀里摸chu一挂早就用塑料纸蒙好的鞭炮,点着引信,不用杆子挑,用手拎着,在大雨当中,擎着一把伞,侧着shen子放。硝烟在雨中散不开,团团包围着他。看热闹的孩子,一个个都像落汤ji似的,拍着ba掌,跺着脚喊:五官五官,满tou青烟——这些熊孩子,都吆喝些什么词儿!我母亲说。

an说新娘子进院后,应该一言不发,穿过堂屋,进入dong房,骗tui上炕,号称“坐床”但王仁mei一进院就站在那儿,看着五官表演。硝烟把五官熏得满脸乌黑,像刚从锅灶里钻chu来似的。王仁mei哈哈大笑。她那两位充当伴娘的妹妹悄悄地扯她的袖子,她不理不睬。她穿了一双高跟塑料鞋,个子显得更高,好像一棵树。五官上下打量着她说:嫂子,要想跟你亲个嘴,必须踏着梯子!——五官,你给我闭嘴!我母亲大喊!王仁mei说:五官,你这个傻瓜!连王胆和陈鼻亲嘴都不用踏梯子呢——听到新娘竟然站在院子里与小叔子调笑,婶子大娘们一个个jiaotou接耳。我提着煤铲子从棚子里钻chu来。孩子们拍手跺脚:英雄chu来了!英雄chu来了!

我穿着新军装,dai着三等功奖章,满脸煤灰,手提煤铲,不lun不类。王人mei笑弯了腰。我心中luan糟糟,哭笑不得。这个王仁mei,好像神经chu了一点问题。母亲大喊:快把她弄到屋里来啊!我连讽带刺地说:夫人,请入dong房吧!王仁mei说:屋子里憋闷,外边凉快。孩子们拍手跺脚:嗷!嗷!嗷!我回屋端chu一瓢糖果,跑到大门口,往胡同里一撒。孩子们一窝蜂扑chu去,在泥水中争抢。我攥住王人mei的手腕子,把她往屋里拖。房门太矮,碰了她的额tou,咕咚一声响,她大喊:哎呦,俺的娘唻,碰破俺的tou了!婶子大娘们笑得前仰后合。

屋子很小,进来这么多人,简直连腚都调不开。她们三个脱下雨衣,水淋淋的,无chu1悬挂,只好挂在门框上。地面本来就chaoshi,每个人的脚上都带进来泥ba,水,搅拌调和,一塌糊涂。房子小,炕长不足两米,炕tou上摞着王仁mei娘家送来的四条新被子,两条新褥子,两条mao毯,两个枕tou,几乎ding着纸天棚。王仁meipigu一沾炕席就叫:哎呦俺的个亲娘,这哪里是炕,分明是个火鏊子嘛!

我娘火了,用拐gun捣着地面说:就是火鏊子,你也给我坐上去,我看看能不能把你那个腚tang熟了!

王仁mei又是一阵大笑,低声对我说:小跑,你娘还怪幽默呢!我的腚真要tang熟了,怎么生世界冠军呢?

我几乎要气yun了,但良辰吉日又不便发作,伸手试试炕席,确实tang。因为家里客人多,七大姑八大姨本家的婶子大娘都要来吃饭,所以堂屋里那两个锅灶一直在烧火,蒸馒tou炒菜煮面条,把炕席都快烤糊了。我从那摞被褥上拖下一条被子,折叠成方形,摁在墙角,说:夫人,请上去坐!王仁mei嗤嗤地笑,说:小跑,你真逗,一口一个夫人叫着,你还是an咱这地方的习惯,叫我媳妇,或是像从前一样,叫我仁mei。我无话可说,娶回来这样一个痴ba老婆我还能说什么?她gen本听不chu来,我叫她夫人,是在讽刺她,是在发xie我对她的不满。好吧,媳妇,仁mei,请上炕。我在她那两个堂妹的帮助下,脱下她的鞋子,剥下那两只shi漉漉的尼龙袜子,把她掀到炕上去。她一上炕就站起来,脑袋ding着纸天棚。在如此狭窄低矮的地方,她显得更高了,那两条鹤tui,几乎没有tui肚子。她的脚也不小,几乎与我的脚媲mei。她就这么赤着两只脚,在那不足两平方米的小炕上转圈。本来伴娘也应该陪新娘坐床,但一个王仁mei就满了炕,她那两个堂妹只好一个站在墙角,一个坐在炕沿上。好像为了显示个tou似的,她踮起脚尖,让toudingding着纸天棚。这似乎是个好玩的游戏,她踮着脚在炕上转圈,tiao跃,脑袋ding得纸天棚“嘭嘭”响。母亲手扶着门框,探tou进来,说:媳妇,你把炕蹦塌了,今夜在哪里睡觉呢?她嘻嘻一笑,说:炕塌了,就在地上睡。

傍晚时,姑姑过来吃饭。一进大门就喊:姑nainai驾到!怎么连个迎接的都没有?

我们慌忙跑chu来迎接。母亲说:下这么大的雨,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她擎着一把油纸伞,挽着kutui子,赤着脚,鞋子在胳肢窝里夹着。

别说是下雨,下刀子我也要来啊!姑姑说,我侄子是英雄,英雄结婚,我能不来吗?

我说,姑姑,我算什么英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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