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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3)

王肝说,有一天半夜里,突然发现炕上没有了大师,慌忙开灯寻找,工作台前没有,院里也没有,大师哪里去了呢?我吓了一汗,大师真要了事,那可是我们东北乡的大损失。县长带着文化局长、旅游局长到这个院里来过三次啊。你们知县长是谁吗?就是咱们那位老县委书记、在咱们密东北乡吃过苦、对我们姑姑有那么一说不清不明关系的杨林的小儿啊。这小伙名叫杨雄,一表人才,双如电,牙齿洁白,上散发着一级香烟的气味,据说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他第一次来确定了这饲养棚不拆;第二次来请大师去县里参加宴会,大师抱着拴桩,像当年那些宁死不结扎的男人一样拒绝前往;第三次县长给大师送来了一块牌和民间工艺术大师的证书。王肝从槽里找那块镀金的铜牌和那本蓝绒面的证书给我们看。王肝说,当然,郝大手也有这样一块牌和这样一本证书,县长也请过郝大手去县里赴宴,郝大手当然也不会去赴这宴席,他如果去赴这宴席他就不是郝大手了。——越是这样,越让小县长对我们密东北乡这两位人刮目相看了。——王肝从袋里摸了一叠名片,从中找了三张,说,你们看,他每来一次就给我一张名片,他说,老王,密东北乡乃藏龙卧虎之地,你老王也是个人呢!我说我半生落魄,劣迹斑斑,除了闹了一场臭名昭著的恋,别的一无所成,现在,靠耍嘴卖泥娃娃度日。你们猜他怎么说?他说,能用半生力闹一场恋的人,本就是传奇人。你们密东北乡已经了不少奇人、怪人,我看你也是其中之一。这个家伙,是绝对的新型官员,与我们往常见过的官员绝不一样。下次他来了,我给你们引见一下。他分给我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大师的生活,保证大师的安全。所以,当我更半夜里发现大师没了踪影,顿时冷汗涔涔而下。大师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县长代?我呆坐锅灶前,看到月光如,漫屋来。灶后的暗影里,两只蟋蟀发清晰的叫声,透几丝凄凉之意。这时,我听到从槽中发一阵冷笑。我蹦起来,往槽里一看,原来大师仰面朝天躺在里面呢。槽太短,他的双像练瑜伽神功一样叠在一起,双手叠放在前。他神态安详,面带笑容,细一看人在酣眠,那笑声竟是他自梦中发。你们也许知密东北乡这几个天才人,都患有严重的失眠症,王肝虽然只能算半个天才,但王肝也失眠!不知二位是否失眠?

王肝说,大师对生活的要求很低,端到他面前什么,他就吃什么。当然,我会把最有营养、最有利于健康的品买给大师吃。大师不仅仅是我们东北乡的骄傲,也是我们全县的骄傲。

,但真要起来,速度非常之快。我现在既是大师作品的经销者又是大师的家。王肝说,我终于找到了一件最适合我的工作,就像大师终于找到了他合适的工作一样。

失眠的未必全是天才,但天才几乎都失眠。王肝。姑姑的失眠症已经闻名乡里,夜时分,万籁俱寂,旷野里常常会响起沙哑的歌唱声,那就是姑姑在歌唱。姑姑去夜游,郝大手就他的泥娃娃。他们俩的失眠是周期的,随着月亮的盈亏而变化。月光越亮时,他们失眠愈重,月亮退隐时,他们即可眠。所以那位满腹锦绣的小县长给郝大手的泥娃娃命名为“月光娃娃”他曾指派县电视台的人来录制过郝大手在明月皎皎之夜,借着月光制泥娃娃的情景。你们没看过这节目吧?没有看到,不用遗憾,这是小县长亲自抓的一个系列栏目,名叫“密东北乡奇人”这栏目的开场锣鼓就是郝大师的“月光娃娃”第二期就是“槽中的大师”第三期就是“一个成章的奇人”第四期是“蛙鼓声中的歌唱者”如果你们想看,我一个电话,电视台就会把光盘送来——尚未剪辑的原始碟——我还会向电视台提个建议,让他们为你们夫妻一期节目,题目我都想好了:迷途知返的游

我与小狮相视而笑,知他的话已经艺术创作境界,不必揭穿他,何必揭穿他?且听他说下去。

我与小狮相对一望,继而摇。我们不失眠,我们的脑袋一挨到枕,鼾声就会响起,所以我们不是天才。

他说,失眠多年的大师终于在槽中睡着了,睡得沉,犹如无忧无虑的婴儿,就像多年前那个躺在木制槽里顺河飘来的赤。我动得双盈满泪,只有失眠的人,才知睡不着是多么痛苦,也只有失眠过的人,才知睡着了是多么幸福。我小心地守护在槽边,屏住呼,生怕发响声,把大师从睡梦中惊醒。渐渐地,我的泪朦胧了,我现了一条小路,路两边是茂密的荒草,野盛开,五彩缤纷,异香扑鼻,蝴蝶起伏,蜂嗡嗡,前边有一个声音在召唤我,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鼻音很重,听上去有些瓮声瓮气,但觉非常亲近。我被那声音引导着往前走,我看不到她的上半,只能看到她的下半。丰腴得如同圆球的,修长的小,鲜红的脚后跟,鲜红的脚后跟踩着的泥土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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