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个孩，使我恢复了青也给我带来了灵，他的育与生，尽比一般的孩要艰难曲折，而且今后，围绕着他的份确认，很可能还会产生诸多棘手的问题，但正如我姑姑所说：只要了“锅门”就是一条生命，他必将成为这个国家的一个合法的公民，并享受这个国家给予儿童的一切福利和权利，如果有麻烦，那是归我们这些让他世的人来承担的，我们给予他的，除了，没有别的。

二嫂揭开襁褓一角，让父亲观看这个迟来的孙。父亲泪盈眶，嘴里连声说好。我看到这个发乌黑面红的婴儿，心中百集，泪也夺眶而。

我们早已把为这个婴儿所准备的一切转移到父亲居住的地方，因为产的羊一时难觅，父亲便为我们向村中一杜姓的养人家订购了一份。他们家养着两，每天能产一百斤。父亲跟他们反复叮嘱不要添加任何东西，那人：大爷，你老如果连我都不相信，您自己亲自来挤就是了。

白大褂、脸蒙大罩的人，姑姑站在床，也是全穿整齐，手上还着塑胶手。王仁去后，一见这阵势，转就想跑，姑姑一伸手就抓住了她。她哭着，像无助的小女孩一样。对我喊：小跑，看在我们多年夫妻的份上，救救我吧…我心中一阵酸楚，泪夺眶而…姑姑了一个手势，那四个护士模样的人一拥而上，将王仁抬到了手术床上，三把两把地就将她的衣服剥光。然后，我就看到，从她的双之间，有一只赤红的小手伸来，那小手拇指、小指和无名指蜷曲，用指和中指，一个国际行的“V”式，令姑姑她们大笑不止。姑姑笑够了，说：别闹了，来吧！于是，一个婴儿，慢慢地钻来。往外钻时他探探脑，像一只狡猾的小动。姑姑瞅准时机，揪住了他的耳朵的同时抱住了他的脑袋，然后用力往外一：你给我来吧！——随即发一声爆米般的响声，一个满沾着血污和黏的婴儿，就托在姑姑的手中了…

《蛙》。

我猛然惊醒，到浑发冷。小表弟和小狮推门来。小狮怀抱一个襁褓，襁褓中传婴儿暗哑的哭声。小表弟压低声音说：烈祝贺表哥，你的儿诞生了！

先生，从明天开始，我将铺开稿纸，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这难产的话剧，我给您的下一封信，将是一也许永远也不可能上演的剧本：

小表弟开车，将我们送到我父亲居住的村庄。这个村庄已经是个城市中的村庄，如从前的信件中所说，这是我们的县长——如今已升为市长了——下令保留的文化标本——一个保留着“文革”期间建筑风格的村庄，墙上的大字标语，村的革命标牌，村中的音喇叭，生产队的聚会场所…已是黎明时分，但街上没有行人，只有早班的公共汽车拉着几个鬼一般的乘客疾驰而过，只有几个将脸面遮得只两个珠的环卫工人在人行上挥舞着笤帚，扫起一烟尘。我很想看一看孩的脸，但小狮那副比产妇还庄严还疲惫还幸福的神情让我止住了自己的想法。她上包着一条酱红的围巾，嘴上爆裂了一层。她将那婴儿地抱在怀里，不时地俯下脸去，仿佛是观看，又仿佛是着婴儿上散发的气息。

小表弟将车停在我父亲居住的院落外。我父亲早就在路边迎候了。陪同父亲在那里迎候的还有我二嫂与一些年轻的女，大约都是本家的侄媳妇们。我二嫂一把抢过孩，年轻女们将小狮从车内架下来，搀扶着院，然后早就布置好了的“坐月”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