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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先生,大喜!
我的儿子,昨天凌晨诞生。
因为我妻子小狮子是超高龄初产妇,所以,连中mei合资家宝妇婴医院里那些据说是留学英mei归来的博士们也不敢承接。这时候,我们自然想到了姑姑。姜还是老的辣。我妻子唯一信任的也就是我姑姑。她跟我姑姑接生过数不清的婴儿,自然见过我姑姑遇到危急情况时的大将风度。
小狮子是在袁腮和小表弟的niu蛙养zhi中心加夜班时开始发作的,an说到了这zhong时候,早就应该让她在家休息,但她脾气固执,不听人劝。她ting着大肚子招摇过市,引起不少议论和羡慕。认识她的人大老远跟她打招呼:大嫂子,都这样了,还不在家歇着?蝌蚪大哥真够狠的。她说,这有什么?生孩子是瓜熟di落的事,多少农村妇女,在棉hua地里,在河边的小树丛中,都能把孩子顺利产下,越jiao贵,反而越chumao病。她的理论,跟许多老中医的理论是一致的。听者频频点tou,随声附和者居多,当场反驳者无有。
我闻讯赶到niu蛙养zhi中心时,袁腮日经派小表弟去把姑姑接来。姑姑穿着白大褂,dai着大口罩,luan蓬蓬的tou发sai进白帽子里,目光热烈而兴奋,让我想起那些伏枥的老骥。姑姑在一个白衣小姐的引领下进入隐秘的产房,我坐在袁腮的办公室里喝茶。
办公室正中安放着一张不小于乒乓球案子的办公桌,颜se紫红,桌后一张黑se高背真pi转椅。桌上摆着一摞厚厚的书,竟然还一本正经地cha着一面鲜红的小国旗。他看chu了我的心思,严肃地说:伙计,即便是qiang盗,也有爱国的权利。
他非常熟练地给我斟着功夫茶,不无炫耀地说:这是武夷山的大红袍,虽说不是金枝玉叶,但质量也是上乘的,县长来时,我都没舍得泡给他喝。但是我给你喝,这说明,本人还是有品格的吧!
看我心不在焉的样子,袁腮dao:放心吧,我办事,你放心,平安顺遂,万无一失,我们轻易不惊动你姑姑,她老人家是我们高密东北乡的守护神,只要她一到,结果只能是八个字:母子平安,皆大huan喜!
后来,我歪靠在那宽大舒适的pi沙发上睡着了。睡梦中看到母亲和王仁mei来了。母亲穿着一shen明晃晃的缎子衣裳,手拄一gen龙tou拐杖;王仁mei穿着一件大红的棉袄,一条绿se的ku子,村俗无比但又有几分可爱。她左臂挎着一个红布包袱,包袱的feng隙里louchu了一件黄se的mao线衣。她们在走廊里不停地走动,母亲手中拐gun捣地的声音不jin不忙,但却令我无比的焦虑。我说:娘,您能不能坐下歇会儿?你们这样来回转,让所有的人都不得安宁。母亲在沙发上坐下,只坐了一会儿她便移到地上盘tui坐定。她说坐在沙发上无法呼xi。王仁mei又是胆怯又是羞涩的样子,像个小姑娘似的躲在母亲背后。只要我把目光投到她的脸上,她就将tou扭到一边。我看到她将那件黄semao衣从包袱里拿chu来,展开。那mao衣好像只有成年人的一只ba掌大,我说:这给洋娃娃穿还差不多。她红着脸说:我是比量着肚里的娃娃编织的,我这才发现,她的腹bu隆起已经很明显,她脸上的斑huapi肤也说明她正在妊娠。后来我说:肚里的孩子也不会这么小啊!她的yan睛顿时红了,她说:小跑,你跟姑姑说说,就让我生了吧。母亲用拐gun敲打着地面说:你现在就生,我在这里护着你。老太太的拐杖,上打昏君,下打jian臣,谁敢拦挡,我让他不得好死。母亲用手中拐杖戳了一下墙上的机关,立即就有一扇暗门缓缓打开。我看到室内灯光亮如白昼,一张蒙着洁白床单的手术床,两边站着四个shen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