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道朱梓与朱棣一样必成大器,这就令朱元璋疑心更重了。
朱元璋当然想不到达兰会死死抓住胡惟庸,并且两个人有了那种关系。朱元璋听了胡惟庸的话,尽量一视同仁,把朱梓也封了王,到了十七岁,也让他到自己的封国里去就藩。
朱梓招兵买马,一下子拉紧了朱元璋那根警惕的神经,他暗中派人观察,几天后,下面来报,朱梓的兵马不在长沙校场操练,而是销声匿迹了。是转入了地下?这更可疑。朱元璋开始审视一向对他柔情蜜意的达兰,越发觉得她是个很危险的女人,有心计,含而不露,为儿子一步步争取着出人头地的机会。
尽管马秀英说陈友谅对达兰一家有恩,朱元璋还不相信达兰想让儿子登极,替陈友谅夺回皇位,让天下易帜改姓,但达兰有野心是显而易见的。
有野心,就是朱元璋所不能容忍的,在他看来,一切荣华富贵,都应出自天子的赐予,而非自己巧取。
为了试探达兰,朱元璋特地在毫无迹象的情况下又一次幸临仁和宫,要在那里过夜。
达兰什么都没准备好,又没得到儿子那边的消息和胡惟庸的配合,她当然什么也不能做,只好曲意承欢,放出平生的本事,把朱元璋弄得神魂颠倒,几乎忘了心里的疑忌。
朱元璋开始不动声色地实施他的谋略,他故意长吁短叹,眉头紧皱。达兰问他什么事不开心,朱元璋说,天下太平,四海安定,本来没什么可操心的,但一想到他的身后事,总是忧心如焚。
身后事?达兰的那根敏感神经被调动了起来,她也故意试探朱元璋,说,这有什么犯愁的,太子克己复礼,为人仁而有德,那不是最令人放心的皇储吗?
朱元璋说,太子朱标是个绣花枕头,外边看着光鲜,里边却是糟糠。都是让那个宋老夫子给教坏了,满口仁义道德,弄成个女人心肠,乾坤真握在他手上,难保镇得住。
达兰心上一喜,马上问:“皇上是想废了太子另立吗?”
朱元璋叫她噤声,说他久有此心,但废长立幼,历来是皇家大忌,况且又碍于马皇后的面子,他下不了决心;他说达兰是第一个知道他心思的人,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她泄露于人。
达兰说:“皇上把我看扁了,这样的话我敢说出去吗?”达兰那溢于言表的喜悦已经让朱元璋深为不快了。达兰不知朱元璋的本意,迫不及待地问朱元璋,一旦废了太子朱标,打算立谁为太子?
朱元璋在她粉颈上亲了一下,反问她:“爱妃你看呢?”
达兰再蠢,也不会太露骨。她娇羞又含有几分醋意地说:“皇上当然还会从马皇后的儿子里选了,还用问吗?”
朱元璋说:“那倒不一定,所有的皇子,都是朕的骨血,一视同仁,择贤者而立才服人。”
达兰进一步试探:“人家不都说燕王有皇上之风吗?皇上是不是看中老四了?”
朱元璋的戏做得很充分,天衣无缝。他说是有此意,老四干事果断,既有敢作敢为的一面,也有充满智慧的一面,但是——
这个语气转折给了达兰以极大的希望,她太心急了,不等朱元璋自己道出“但是”后面的内容,达兰抢先说道“燕王太跋扈了,不容人,他若君临天下,怕树敌太多,对社稷不利。”
朱元璋表面同意她的见解,心里却很反感,他有意沉默下来,不再开口。
达兰下地,又为他重新沏了一壶加了大枣的茶,捧给他,说:“总有十全十美的吧?也不能不选一个呀!就是都不行,羊群里总得挑出个骆驼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