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第二件。”

这熟悉的觉，来自不断传的有关“公伯秦”的颇几分神秘的传闻。传闻都归结为一个铁定的碑：伯秦刚毅武勇，信人奋士，必将成为天下栋梁！传闻中的公伯秦，布衣军起于卒伍，曾率十骑士乔装商旅，千里狼居胥山，一举探清了匈单于的兵力隐秘。一年之后，伯秦擢升为千夫长，屡次不避艰险，率护持山牧民脱离了匈飞骑的追杀。人言，伯秦之奇不仅仅在作战勇猛多智，更在结人胆识非凡。伯秦曾多次草原与胡人周旋，竟神奇地使匈人的十三个才士心甘情愿地归顺了秦军，有的了幕府司，有几个还了九原郡的县令。有人说，伯秦刚毅武勇，折服了匈才士。有人说，伯秦酒风豪，喝倒了一大片匈酒徒，胡人甘愿臣服。更多的说法则是，伯秦风骨远笃行信义，一诺千金，化了胡人之心。

“儿臣领命！”

“怪也！”皇帝大皱眉“土地买卖百余年，何以从未有人提及如此弊端？”

“说得好！”皇帝父亲欣然拍案“这次召你回来，正是民生改制。”

“依你所见，买卖民田已成天下风了？”

畅，农耕田畴大见好转，一路都是生机。皇帝父亲呵呵笑了，见事贵见缺，说说有甚缺憾？扶苏坦然：“目下治情，儿臣以为两须得留意。”“你且说！”皇帝父亲立即目光炯炯了。扶苏说：“一是涉及民生的诸般实事尚有杂，如天下钱币改制、民众迁徙互补、人登录、田税徭役等须得尽快一盘整。”

旬日之后，扶苏在太庙举行了加冠大礼。皇帝亲临太庙，奉常胡毋敬了皇长加冠的司礼大臣。姚贾给扶苏了布冠（文冠），王贲给扶苏了冠（武冠），李斯最终给扶苏上了玉冠（成人冠）。三冠礼成之后，嬴政皇帝走下帝座，亲自给扶苏佩上了一尚坊特制的玉剑。之后，蒙毅宣诵了简单明了的皇帝诏书：“自即日起，皇长扶苏冠剑与政，会同丞相府行民生改制诸事。”当英厚重的扶苏冠剑斗篷步大殿，站在廊下向与礼大宾们拱手致谢时，整个太庙院响彻了万岁呼声，青苍苍松林也弥漫不安的议论声。

“岂有此理！”皇帝一拳砸到铜案上。

“失田？从何说起？”皇帝显然很是惊讶。

“中原百姓多有失田，须及早谋划应对之策。”

那日，皇帝与长一直叙谈到五更鸣方散。

有一个故事说：伯秦曾与一胡人族领相约，以海盐丝绸换胡。约定之期已过三日，胡人依旧未到。下皆主张返回，伯秦却力主等候，说这个族领不是失约之人。月余之后，伯秦人与一百辆车已经断了粮草，可伯秦还是原地不动。及至胡人领带着伤痕累累的数百男女赶来，伯秦人已经奄奄一息了。这个因骤然遭遇内兵变而延误约定的胡人族领大为奋，当即便要率领残余族人跟伯秦南下投奔秦军。伯秦却拒绝了。伯秦对胡人领说，你族危难未平，你投秦国是为不信；此时秦纳你族，实则乘人之危，是为不义。伯秦不才，愿无偿助你本次财货，并率我之力助你平叛。三年之后你族康宁兴旺，其时若愿归秦，则伯秦当以大宾之礼迎之，永世以同怀视之！胡族人闻言，无不涕泣动拜谢伯秦。

“父皇明察：战国之世，各国迫于刀兵连绵，多行战时统；各国世族则拥有治权封地，与自家田产无异，无需购民田；其余富商大贾，纵能买卖民田，数量毕竟不大，不足以引起震。秦国则基于尚农抑商奖励耕战，富商大贾很少，土地买卖更不成其为事端。是以，战国之买卖土地，并未弥漫成各国祸患。如今不同，天下兵戈止息，封地一律废止，郡县世族与富商大贾发其家，张其财，只有通过土地买卖一途。”

“儿臣经三晋故地，暗访了诸多郡县。至少，中原买卖土地已有蔓延之势。”

帝国朝野很少有人见过扶苏，然对这位皇长却从不陌生。

“父皇，失田事不违法度，故很少为人瞩目。”扶苏思绪飞动，说得却很是平稳“自商君变法以来，民田得以自由买卖。依据秦法，买卖田地不违法度。是故，近年来山东世族与富商大贾借饥荒、迁徙、漕渠工程等机会，大肆购买黔首耕田。民之田产，遂不断权贵富豪。黔首尽失田产之后，则沦为世族佣耕之家，几与当年隶无异。就盘整华夏而言，失田之祸在于导致民穷民变，不合大局。然就治国政而言，买卖田地却合于法度。有此乖谬，民失田很难置，却又不能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