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6节

11。　月光照着山野里一ding帐篷，刘盛和徐教授已在帐篷里睡着了。帐篷外面有一堆已经熄灭的火堆，有未燃尽的树枝在冒着缕缕青烟，仿佛是月光下的一个祭坛。胡老二睡在悬在半空的吊床上，在两棵树之间，这张用cu绳编织的绳网已经伴陪胡老二三年时光了，在追杀黑熊的山中他用它lou宿。

三个从风动镇chu发的男人在山中攀援了一整天，现在睡在大山的皱褶里，月光安抚着他们的野心和渴望。这是天脊山，它将风动镇安置在谷底，自己却无限升高，在海ba5000米之上，便是终年积雪的山ding了。由于气候恶劣，这些冰雪上至今还未留下人的脚印。如果有神站在山ding往下看，他会发现在雪线以下，树木逐渐由针叶类变为阔叶类，而在半山腰以下，现在正是夏季，睡在帐篷里的两个男人正chu着闷汗，因为他们怕蛇溜进来，将帐篷封得太死了。

刘盛在闷热中嗅到了血腥味，他探tou一看，山崖下有一辆汽车的残骸，旁边躺着鲜血淋淋的艾楠。她死了，刘盛悲痛yu绝地想大叫，嗓子却被堵住了发不chu声音。这时，他望见山崖下面chu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婆，老太婆走到艾楠shen边，轻飘飘地将艾楠扶起来，然后将艾楠背在她的背上，一步一步向一片密林走去…

“啊———”一声大叫终于从刘盛的hou咙里爆发chu来，他醒了，将睡在帐篷里的徐教授也惊醒得坐了起来。他给教授讲刚刚zuo的噩梦，两人的额tou上都沁着汗，徐教授建议到帐篷外呆一会儿。

外面凉shuang多了。月se朦胧，除了周围的树木和岩石依稀可辨外，整座天脊山仿佛被月se蒸发了。

“你很爱你的妻子。”徐教授替刘盛解释他zuo的梦。“所以你时刻担心着她的安全，才会zuo那样的梦，这zhong梦释放着你内心的jin张。”

“是吗？”刘盛望了一yan这个年过六旬的长者“车祸现场倒是我来这里的路上留下的印象，可是，那个老太婆chu现在梦里是什么意思呢？她就像一个鬼要将艾楠背走似的。”

“这还不清楚。”徐教授拿chu香烟，递给刘盛一支后说“风动镇那个老太婆呗，昨天夜里不是还吓得你和艾楠在房里大呼小叫的。”

刘盛gan到背脊发冷：“从这个梦看，艾楠会受到伤害吗？”

“别迷信了。”徐教授xi了一口烟，烟雾搅luan了他脸上的月光“虽然你们无意中闯进过老太婆的屋里，还要了她的几gentou发，但不会有什么祸事的，别听信当地人的话，说什么外来人冲犯了死老太婆会惹祸上shen。”

“但是，这老太婆死了三年为何会死而不腐呢？”刘盛说完后望了一yan不远chu1的吊床，似乎要唤醒睡在yin影中的胡老二也来参加讨论心里才踏实。胡老二昨晚送tou发来时对刘盛说，他进老太婆房子后是先在堂屋里烧了一炷香的，他说老太婆也许不会怪罪他要了她的几gentou发。

此刻，睡在吊床上的胡老二并没有被他们的说话声惊醒。这个一心复仇的汉子正在积聚ti力，以便随时挑战那tou咬死他老婆的黑熊。三年了，他关闭了铁匠铺，除了在坡地上zhong点玉米外，其余的时间都用在了复仇的寻觅中。

徐教授到底是教授，他对老太婆死而不腐的解释是，首先老太婆的胃chang很干净，据说她死前一个月就没怎么吃东西了；其次是她的住房在一个干燥向yang的坡上。在这样的条件下，她死后逐渐成为干尸并不神秘。这就像化石一样，上亿年了，你说那些鱼和mi蜂为何还保存在岩石里，这里面各zhong因素可多了。

人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事，徐教授说起化石来就没个完，完全忘记了月光下的刘盛正忐忑不安地惦念着艾楠的安全。昨天早上他chu发时艾楠还没起床，只迷迷糊糊地问他进山去多久时间，他说无论能否找到古生wu的化石，就去两天时间，因为两天后二愣子就会送她老爸的墓碑来，他一定得赶回来的。想到刚才的噩梦，刘盛开始后悔不该将艾楠一个人留在风动镇。

天亮以后，这三个淹没在大山中的男人继续上路。刘盛背着折叠好的帐篷和干粮走在最后，前面是徐教授，他背着水壶和挎包，挎包里装着小铁锤和凿子，都是用来敲打岩石的工ju。再前面是胡老二，他扛着长矛的shen影像是来自某个bu落的土人。

他们没再往上走，而是开始在山腰地带迂回前行，因为刘盛要求今天天黑前得回到风动镇去。徐教授却意犹未尽，他说他以前一个人上山从未走过这么远，他觉得再往上走一走，也许就可以发现古化石了。

徐教授的ti力让刘盛吃惊。62岁的人了，tou发已开始斑白，但shen架却ying朗得很，他有时用手拍拍刘盛的肚子说，人到中年，你得加qiang锻炼哦，把这已经有点凸起的肚子练下去才行。看你，气chuan吁吁的，还不如我这老tou子。

徐教授虽说是文人，但在探究古典文化时却迷上了太极拳，二十多年来，他每天必练这一zhong神秘拳dao———起势，丹田shenxi，屈tui，双手zuo抱球状，转shen，双臂划动，野ma分鬃，白鹤亮翅，一招一式，天地间顿gan风生水起。昨晚在帐篷外，刘盛看过他的表演，第一次对这zhong本不在意的古老拳dao有了qiang烈兴趣。他想，再干十年，积下钱买下独立别墅后，在hua园里打打太极一定很过瘾。当然，如果这次能找到古生wu化石，那别墅就可以提前到来了，无价之宝的古化石，多弄几块换一座别墅还不容易，想到这里，刘盛的心猛tiao了几下，到那时，艾楠也不用成天就想着客hu了，在别墅里zuo个温柔的主妇多好。到周末宴请客人，她穿着高贵的长裙光彩照人中映衬chu别墅男主人的尊贵。

刘盛在山dao上晃悠着，徐教授的一声喊叫让他回过神来。

“我们得往那边去！”徐教授指着不远chu1的岩bi说。那是一堵青灰se的岩bi，徐教授讲过，这zhong岩bi极可能藏有古化石。它是一zhong积层岩，结构像千层饼一样，民间俗称它“万卷书”对这zhong岩石不需用铁锤和凿子，只要用手一抠，它就会掉下一层。而嵌在其中的古生wu就在这石片上，已经与石结为一ti。

刘盛gan到yan前一亮，那堵被yang光照得闪闪发亮的岩bi就在tou上不远的地方。但是，怎么走过去呢？胡老二，你得指一下路才行。

胡老二光着上shen，pi肤黑亮得像抹了油。他望了一yan山的走势和guan木丛，两片厚嘴chun只吐chu3个字：“跟我来。”

要接近那堵岩bi没有路，他们抓住树gen草叶慢慢往上爬，还好，爬上岩bi时还有站脚的地方。徐教授像啄木鸟那样用小锤在石bi上敲了敲，又将脸贴近岩石端祥了许久，最后失望地摇了摇tou。

他们继续下山，但并不是从昨天上山的路原路退回，而是另选了一个下山的方向。这样，无论是对于发现古化石，还是发现黑熊，都多了一zhong机会。

但是，刘盛已经察觉到，徐教授和胡老二在选择山dao时常常chu现争执。徐教授喜huan往有陡峭石bi的地方去；而胡老二则倾向于较平缓且有树林的地方，因为黑熊在那里chu没的可能xing较大。同样的情况是，徐教授的yan睛老在luolou的岩石上溜来溜去；而胡老二则常弓着腰，在草坡小dao上寻找着黑熊的足迹或粪便。徐教授对刘盛嘟哝着说，下次再上山，不用让胡老二带路了。人各有志，这样同路是很别扭的。教授说只要有刘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