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脸庞，及曾经的岁月，心中油然生欷歔。

当室将至之时，我从车内望向外面。细竹制成的车帘将外面的景致切作细碎的长条，拼凑起来，是灰瓦斑驳的老旧墙。无论屋舍或占地，雍都的室远不能与长安的屋华厦相比，可是那些壮丽的景致已经被何逵一把火焚尽了，天只能顺从魏傕的意思留在雍都。

如果说我与徐后只是认识，那么天和我的情能算得上半个好友。

在长安的时候，觐见天从来不是什么小事。像先帝那样，他其实算个勤快的天，每日埋理政务，有时想闲下来饮酒会会人都来不及。所谓觐见，必是十分要的事，能让天停下手一切，费心看看你的脸或者听你说话。我仍然记得，当年有多少人登门向父亲求告，请他为帮自己行个方便，能见到天一面。

郭夫人见到，脸上笑容满满，连声称谢。天用先皇后的遗来赏赐臣下的新妇，贵重是其次的，面却是十足。

而天毕竟是天，他的脸一直从容。待落座，只听他和声对郭夫人：“丞相为国持，四方讨逆，朕心甚念。前日闻得大公娶妇，竟未贺喜。”

皇琛也并不介意，甚至问我喜吃什么，在我来玩的时候特地让膳房了送来。

“这是朕生母灵慧皇后之，少夫人当年颇得其喜，朕便以此为贺。”天。

“不知。何？”

“拜见陛下，拜见皇后。”郭夫人引着我，向帝叩拜行礼。

我们的年纪只相差两三岁。因为太后是我姨祖母的关系，我常常去探望，连带着与皇琛也熟起来。

魏嫆嘴半张，似乎想说什么又收了回去。片刻，她忽而一笑，神秘地说“长嫂，你可知我母亲明日要带你去何？”

我记得似乎也曾对当时的皇琛说过，不知如今他将此赐我是否巧合。

样生得极其娴雅，也从不得罪人，这使得她名声极好。

戍守门的卫士对丞相府来的眷属很是恭敬，没有受到拦阻，车就径自驰了禁。

当年的我不算顽，却好吃得很，又喜占些小便宜。皇琛的饮向来细，我垂涎不已，常常厚着脸将他的小据为己有。

话虽如此，不过都是客。郭夫人带我来觐见，本来就是要讨天贺礼的。寒暄一阵，天命侍中取来一只漆箱，打开，只见里面装着些珠玉绢帛，最上面的是一只致的沉香小匣，里面放着一支嵌玉金步摇。

“夫人免礼。”只听天开，声音清冽而熟悉。我抬，他的目光正落在这里，那边上牵起一弯弧。

魏氏似乎很迫不及待地要把我这个儿妇亮给所有人看，我与魏氏族人见礼的当夜，郭夫人遣张氏来告知我，说让我准备准备，次日一早要去觐见天。

“谢陛下赏赐。”我跟着郭氏，向天谢。

她凑到我耳旁：“明日，她要带你觐见天。”

“长嫂识得她么？”魏嫆问。

没想到，她竟成了皇后。

金丝累作枝条，金片碾作叶，围着白玉雕作的簇簇朵四散开来，在发间行走，如枝颤动，不可言。我当年见过皇后它，那时就喜得不得了，一直求母亲也找匠人给我打制一枝。

而如今的魏氏，能够把这件事办得像自己后院一样容易，我明白过来，所谓天，已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曾经的玩伴，几年之后在这般情境下再见，我们始料未及。

郭夫人莞尔，在座上一礼：“孺成年娶妇，本顺应之事，岂敢受陛下来贺。”

天名琛，十二岁的时候，母亲皇后故去，他一直被太后收养在边。

天微笑。

这快乐的吃客关系一直持续到刘太后去世。那时，皇琛已是势单力薄，失去了太后的庇护，连零也吃不到了。

天着常服坐在堂上，上的冠显得他年轻的脸庞更加清瘦。他的旁坐着一名华服女，那是他的皇后徐氏，名蘋。

我：“识得。”

漆车四角垂香，辚辚驰过雍都的大街。军士呼喝开，行人纷纷避走。

下车后，一名侍中前来，引着郭夫人和我走内前的殿堂。

见礼过后，徐后注视着我，边挂着微笑，没有言语。

母亲那时笑我不懂事，皇后的用，别人可不能有重样的。

不久之后，先帝就把我嫁去了莱，我仍记得临走时，皇琛还在为刘太后孝，睛红红的。

徐后在他旁看着我，目光静静。

我的目光落在那步摇上，有片刻凝住。

说实话，我虽然知魏傕如今在朝廷权倾一时，可最初从魏嫆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