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叨扰，倒是孙某的不是！”孙元起冲他一抱拳，告罪。此刻，他的心中却在嘀咕：这人好面熟啊，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如果孙元起熟读过《红楼梦》，一定会觉得这觉想宝黛在贾府初见的场景：黛玉心想：“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何等熟到如此！”宝玉直言：“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不是很英俊。可是所有人第一看到他的时候，都会被他的睛迷住，而忽略他其余的分。目光温邃，黝黑的瞳孔好像会说话，顾盼间神采飞扬，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是啦是啦！怎么不熟得？”杨度笑得打跌“你一定是在海捕文书上见过他的画像！他的人可值十万两白银呢，谁不熟啊！”那人也微微一笑：“敝人便是老佛爷悬赏十万两红捉拿的叛党，新会梁启超。”

至于杨度，在半年前不顾王闿运的劝阻，瞒着老师自费留学日本，读东京弘文书院师范速成班，和后来的革命大将黄兴同学。受留日学生的影响，思想日趋激，和同乡杨笃生等创办了《游学译编》。并曾在梁启超的《新民丛报》上发表名为《支那教育》的文章，因此认识梁启超。这次他来横滨，是想回国筹措《游学译编》的经费。如此说来，倒是和孙元起同路。

忽然听见有人唤自己：“百熙兄好雅兴！”

“百熙兄不愧王谢弟，学问粹，中西共仰，已不容敝人置喙。便单单说相貌，也是海内第一等的人！”那人也是一抱拳，然后让后一位挑而白皙的男“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奇男，这就是写‘若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的杨贤杨度，乃是湘绮老人的得意足！”

杨度一合纸扇，望着梁、孙二人：“百熙是孙吴之后，算是旧王孙，加上叔祖父乃寿州中堂，勉算得上是玄德；任公你被清陀为逆党，和阿瞒有几分神似。可我杨某人呢，却该如何自？”

孙元起老实地回答：“认识倒不认识，却熟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午饭后，那些国友人酒足饭饱，早回房午休去了。只剩的孙元起一人，因为被归家在即刺激得了无睡意，独自在园的树荫下，对着一湾淙淙淌的溪发呆。

午前聊天，才知张元济是托梁启超代购明日回国的船票。话说张元济与梁启超相识，可以上溯到四年前戊戌变法的时候，当时翰林院侍读学士徐致靖奏上密折，向皇帝保荐康有为、黄遵宪、梁启超、张元济等人，张元济便和梁启超一同在御前行走，由此结识。

“你个杨贤，生生地长了一张杨修的嘴！”梁启超大笑“今天且委屈委屈这位杨德祖，让你斟酒的侍童。主人宾客都

“百熙兄，你认得敝人否？”眉大的青年，用重广东味的官话问。

“哈哈，百熙如此，便太见外了。我和生，那可是生死之。”说着，梁启超从后拿一壶清酒，还有三个酒杯。怪不得他先前倒背着手呢，原来如此。“听闻百熙兄未曾午休，一人独自对景，岂不无趣？我特寻来一瓶好酒，大家来效曹公与皇叔故事，青梅煮酒论英雄，岂不快哉！”

抬就看见梁启超与杨度联袂而来。梁启超倒剪着手，光线洒满他的竹布长衫，映着他熠熠的神，好像他四周的光也更明亮。杨度则一袭白衣，手里则包地摇着柄折扇，上面依稀是一句诗：“纵使有兼有月，共君论饮莫论诗。”却是他老师王闿运所题。

杨度却先话：“人家百熙乃中堂大人的侄孙，如何识得你这个叛党？”

孙元起闻言赶起：“这里景真是殊绝，难为任公了！”

一番笑之后，孙元起又引见诸位同事和O&c事务所的工程师与大家认识。原先因包下店面的是“肮脏的支那人”日本老板娘还啧有烦言，等看见后面一溜国人，早吓得躲到后院，吩咐一服务员重新认真打扫房间去了。

“久仰久仰！”孙元起拱手作礼。虽说久仰，其实听也没听过。不过看这位杨度气质温，带辉光，想来腹中饱读万卷诗书，便于大广众之下也是第一下就帘的，定是风名士。

“任公谬赞！”杨度冲两人了一个罗圈躬“杨某人素来目无馀，今日见到两位仁兄，方知人外有人的理。唉，‘珠玉在侧，觉我形秽’，‘珠玉在侧，觉我形秽’啊！”周围人都大笑，只有孙元起和他的国朋友完全不知他们说什么，只好在一旁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