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群众参政议政积极不，把肚混饱就行，谁当太鬼才关心。更何况沈一贯和朱赓的关系，以及万历迫不得已才同意立长这些情况，地方官都未必知，一个小秀才怎么可能清楚？

答案是——什么人都不是。

说起来，这起妖书案是相当的妖，案发莫名其妙不说，破案也破得莫名其妙。二十一日这天，先是锦衣卫衙门收到一份匿名检举信，后又有群众举报，锦衣卫动，这才逮住了那个所谓的真凶：皦生光。

如果事情是沈鲤的，那么应该反击，这叫报复，如果事情不是沈鲤的，那么也应该反击，这叫栽赃。

沈一贯碰了钉，才明白这个冤家后台很，死拼是不行的，他随即转换策略，命令锦衣卫限期破案——抓住作案人，不怕黑不了你。

真凶到案，却没有人心大快，恰恰相反，刚刚抓到他的时候，朝廷一片哗然，大家都说锦衣卫和东厂太黑，抓不到人了这么个人来背锅。

但沈先生如果没两把刷，是不敢跟首辅叫板的，先是朱常洛来帮忙叫屈，又传话给东厂的领导，让他们不要来，后来连万历都来了，直接下令不得扰沈鲤。

万历二十九年，沈一贯刚刚当首辅的时候，觉得内阁人太少，决定挑两个跑的，一个是朱赓，另一个是沈鲤。

这位老油条在家呆了好几天，稳定情绪之后，突然发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皦生光先生是什么人呢？

他随即恢复工作，以内阁首辅的份亲自指挥东厂锦衣卫搜捕，而且还一反往日装孙的常态，明目张胆对沈鲤的亲信，礼侍郎郭正域下手，把他的老乡、朋友、下属、仆人全都拉去审问。

后来由于事情得多了，秀才也被革了，发到大同当老百姓，最近才又潜回北京。

郑国泰，是郑贵妃的弟弟。

原来皦生光先生除了是秀才外，还兼职过诈骗犯。方法是欺负人家不识字，帮人写文章，里面总要带忌讳，不是用皇帝的避讳字，就是加政治谣言。等人家用了，再上门勒索，说你要不给钱，我就跑去报官云云。

可是破案谈何容易，妖书满街都是，传抄者无数，鬼才知到底哪一张纸才是源，十一月十日案发，查到二十日，依然毫无展。

朱赓是个老实人，兴兴地上班了，沈鲤却不买账，推辞了很多次，就是不来。沈一贯以为他风亮节，也就没提这事。

东厂太监陈矩，锦衣卫都督王之桢急得直脚，如果还不破案，这官就算当到了。

明朝的那些事儿－历史应该可以写得好看[1345]

一个穷秀才，又怎么诈骗皇亲国戚呢？

照锦衣卫的笔录，事情大致是这样的：有个人要去郑国泰家送礼，要找人写文章，偏偏这人不知底细，找到了皦生光。皦秀才自然不客气，发挥特长，文章里夹了很多私货，一来二去，东西送去了。

这猜测很有理，因为那封妖书，不是一个秀才能写得来的。

可即便如此，也没啥大不了，归结底，他也就是个普通混混，之所以被确定为重嫌疑人，是因为他曾经敲诈过一个叫郑国泰的人。

在这一光辉思想的指导下，斗争愈演愈烈，沈鲤的亲信被清算，他本人也未能幸免，锦衣卫派了几百人到他家，也不去，也不闹事，就是不走，搞得沈鲤门都不去，十分狼狈。

在这个不寻常的行动背后，是一个不寻常的算盘：

这位仁兄既不是沈鲤的人，也不是沈一贯的人，他甚至本就不是官员，而只是一个顺天府的秀才。

一般说来，以郑国泰的背景，普通的氓是不敢惹的，可皦生光不是普通的氓，胆贼大，竟然找上了门，要郑大人给钱。至于此事的结局，说法就不同了，有的说郑国泰把皦生光打了一顿，赶了门，也有的说郑国泰胆小，给钱私了。

但细细一查，才发现这位仁兄倒还真有来。

这二位仁兄虽然是本家，但要说他们不共天，也不算夸张。

看不起自然就不合作，外加沈鲤也不是啥善人，两人在内阁里一向是势不两立。

而现在妖书案发，内阁三个人，偏偏就拉上了沈一贯和朱赓，毫无疑问，沈鲤是有嫌疑的。

明朝的那些事儿－历史应该可以写得好看[1344]

二十一日，案件告破。

这是我的看法，也是沈一贯的看法。

但无论如何，皦秀才终究和此事搭上了边。有了这么个说法，事情就好办了，侦查工作随即开始，首先是搜查，家里翻个底朝

可两年之后，这位仁兄竟然又阁了。沈一贯同志这才明白，沈鲤不是不想阁，而是不买他的帐。因为这位本家资历老，名望，还给皇帝讲过课，关系很好，压就看不起自己。

另一个是沈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