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太子

寝殿的凤床之上，龙琰已经拖去了外衣，换上了睡觉时穿的棉袍，他侧歪在子姹怀里，衣摆被撩得高高地…在他胳膊下方，kao左下胁的位置，赫然有着一块铜钱大小的胎记在那里，烛影落在上面，摇起一阵阵的光yun。

子姹死死盯住那块胎记，脸上的神se宛如死了一遍一般无二，她的双yan里没有yan泪，但却有让人一望便不寒而栗的冷光——yan前，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她居然被口口声声shen爱着她的龙煜骗了整整五年…原来gen本就没有什么早逝的妃嫔，龙琰就是龙沂！而他，跟秦子嫣一齐合起伙来骗了她，把她骗得生不如死！

所有的事情在这一刻都似乎变得再清楚不过，秦子嫣失去了诞下皇嗣的机会，所以，另拿来一ju死婴偷梁换柱了…而他，是跟她们串通起来夺走了她的孩子的帮凶！

她咬jin牙关，浑然不觉血丝已经从齿feng里冒了chu来，顺着嘴角往下，滴上了龙琰雪白的衣襟…哦不！不是龙琰，是龙沂！是她曾经为之伤心得几乎死去的龙沂！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还与她血脉相连的骨rou！

她几乎要将心tou的悲愤一丝不余地呼喊chu来，几乎就要忍不住地冲进紫yang殿里去…可是，龙沂的小手抓jin了她的衣袖，那双沉静而略显孤寂的yan睛里，是浑然不知一切的担忧和恐惧！

“姨姨…”他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她和旁边默然chou泣的喜儿，不自觉地往后缩进了被窝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子姹听着从他口里唤chu来的这。声“姨姨”浑shen冰冷了的血ye才一点点回暖起来，她缓缓抬起颤抖左手，轻轻抚向他的面庞，稍为用力把他带向自己xiong前，默默哭着：“沂儿…”

大滴的yan泪顺着她的脸庞hua。下，滴在龙琰的肩tou，在贴近她的怀抱那一刻时，龙琰却也顺从地环住了她的shen子，乖巧地反抱着她。

“小姐！”喜儿止住chou泣，上前拉开她的手臂：“先冷静些！”

“娘娘，云衣带来了！”紫珠快步冲进殿里，她的脸上也。有未干的泪痕和显而易见的悲愤，似乎，在听闻了这一切之后，她也不知不觉把自己rong进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里去了。

云衣跟在她shen后，带着满脸未知的恐慌走进殿里，。她看见龙琰半luo着躺在子姹怀中，看见哭泣中的喜儿，还看见脸se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更为可怕的子姹…

“娘…娘…”没人让她跪下，可她已经双tui发ruan地趴倒。在地，在这隆冬的夜里，外面的积雪还未完全rong化，可是她的额上已经冒chu了细密的汗珠，她的脸se已经变得比桌上摆着的白纸还要惨白！

子姹放下已然。睡去的龙琰，动作轻而缓地仔细替他掩好了被子。默默转过shen来，望着云衣，半天也没有动。云衣趴在地下，已经被这gu沉默带来的无形压力迫压得浑shen发颤，可是她不敢抬tou，也不敢再开口。哪怕是紫珠方才并没有跟她说过任何一个字，她也隐隐有了一zhong不祥的gan觉。

“跟我来。”

良久，子姹发chu了一声近似寒冰的声音。从垂下的刘海下方可以看见，她已经抬起了脚步，正往侧殿的方向而去，她shi漉的长发拖在shen后，水珠落在地上形成一条长长的链子。云衣惶恐地磕了个tou，才从地上爬起。

随着紫珠垫后进入，侧殿门利落地关起，那苍凉而刺耳的“吱牙”一声，仿佛关闭了所有的退路。

一shen白袍的子姹站在烛光环绕的屋中，不说话，侧面对着再次跪着的云衣，看上去无比的寂寞和冷绝。“把你所知dao的，全bu都说chu来，从tou至尾。”她的声音比方才更为yin冷，云衣打了寒颤，如果可以，她宁愿被罚去雪地里跪上两个时辰也不愿意面对此时的她。

她知dao她已经什么都知dao了。那她还能瞒得了什么呢？

“娘娘…”她壮着胆子，抬tou看了面前这个她曾经称为三小姐，如今称为皇后娘娘的女子一yan，把苍白的脸儿shenshen地勾下了。“太子殿下…就是…当年的小太子…”

点满了一屋的烛光被续了两次，直到黎明。云衣的声音伴随着jin闭在殿里的寒意，飘dang在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她觉得自己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飘忽过，也觉得长安的冬夜从来没有如此寒冷过，更觉得自己的记xing从来没有如此的好过——她从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