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门槛，她与他一一低对视了足有一刻钟之久，她想开问他为什么在这里，想问他听到了什么，还想问他——可是，她怎么也张不开，她所有的力量仿佛在这一刻里全被去！

“…姨姨，”孩先开了，一向怯怯的他此刻带着的惶恐和不确定，勇敢地望着姹“你真的是我的亲娘吗？”

姹推开殿门就愣住在那里。

“娘！”

“婢…婢…知情而不报，自知罪孽重…”她嗫嚅着，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够平安走这屋去。可是姹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气，就说：“走吧…把这一切全都忘了。过几日，我会安排你去。”

姹只觉得自己的血在这一刻里再次冷冻…

“…秦嫣为了保住她的地位，也为了守在皇上边，在荷香撺掇下使了这么狠的一招…皇上受了刘氏母女胁迫，为了江山大计，所以屈从了她们…”

龙琰望了望喜儿，又望了望姹，姹早已经被泪淹没了脸庞，这时候也许只要一个指，就可以将她击得灰飞烟灭！

云衣瞪大睛：“娘娘！”送去，会不会是灭？

龙琰哇地一声哭起，死死抱住她的脖，他们的泪互在彼此的脖颈之间，连哭泣的声音也相在一起。世间也许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动容的一幕，喜儿抬起，想让倾浑而的泪倒回去一些，无奈，来的却只有比之前的更多，更凶猛…

但是，下的她真的还卑微还怯懦还隐忍么？她眨了眨睛，起时正好对上了她的脸。她的脸上细致无瑕，完得不似人间所有，唯有额间那一小簇金的火焰，竟仿佛随着四周的烛光一起在摇曳！

姹有阵眩，有些类似于幸福的，又有些类似于震惊，她扶着门框，默然无语。喜儿在后面抢：“太！这就是你的生母！你就是小当年失去的孩呀！”她说到后来就忍不住哭了起来，那声音酸得几乎令从窗里挤来的寒风也觉得心酸，竟夹杂了些许雪来。

“娘…？”他试着嗫嚅着唤了一句，非常担心地等待姹的反应。

外殿里没有了一个人，龙琰呆呆地坐在门槛外，脸上满是泪痕。殿门一开，他被惊得转过了来，目光复杂地望着姹。

后面跟着的三人也立即顿在当地，脸比方才任何一刻都难看十倍不止。

“小，我再不会反对你了…”泪又默默盈了她的眶，就像急于显lou她的心意似的，拦也拦不住。“你要的事情都去吧，哪怕最后真的孤独终生，我也不拦你了！”

喜儿：“这是比害死了沂儿更加无耻的行为…他的里，没有情，没有心痛，只有那冠冕堂皇的借…”她叹了气，仿佛心里也有着无穷无尽的无力之，又或者说，是对某些人的一绝望，——原本在这之前，她还是期望姹能够如此长久的安稳下去的，毕竟，去一个人总比被一个人要来得幸福得多。

姹哭着叹了声气，伸手将他揽怀里…

姹仍然没有动，甚至连睛都没有眨一下。紫珠也叹了气，抬袖抹了抹圈。

“你回去吧。”姹忽然说，轻柔的声音里听不半起伏，云衣一时有了错觉，以为又回到了数年前的秦府里，怯懦隐忍的三小正站在门卑微地与她告别。

姹摇摇，举步走到门槛边，推开了殿门。喜儿缓缓跟着去，紫珠在最后停在云衣边，叹气：“走吧，娘娘说了不会杀你，就一定不会杀你的。只要你照她的吩咐，那么你至少可以平平安安直到寿终正寝。”

说完这最后一句，她虚拖地歪倒在地上，像沙漠中濒死的人一样大大地着气，可是她的神却变得比先前安定，好像卸掉了一块大石似的。

姹没有发怒，也没有哭泣，甚至脸上连一残存的情绪都没有了。她望着屋里微微摇动的烛光，就好像一尊雕像，一尊已经没有了喜怒哀乐的石刻人偶。

云衣怔怔地望着她们，一脸茫然。

前的册后废后到改立皇后开始，将刘氏的送药，秦嫣的怨忿，到血崩，到故意接近她，到接来龙沂，再到红袖的孩之死，没有漏下一丁，也没有记错一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