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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二
魏徵
魏徵,字玄成,魏州曲城人。少孤,落魄,弃赀产不营,有大志,通贯书术。 隋luan,诡为dao士。武yang郡丞元宝藏举兵应李密,以徵典书檄。密得宝藏书,辄称善, 既闻徵所为,促召之。徵进十策说密,不能用。王世充攻洛口,徵见长史郑颋曰: “魏公虽骤胜,而骁将锐士死伤略尽;又府无见财,战胜不赏。此二者不可以战。 若浚池峭垒,旷日持久,贼粮尽且去,我追击之,取胜之dao也。”颋曰:“老儒常 语耳!”徵不谢去。
后从密来京师,久之未知名。自请安辑山东,乃擢秘书丞,驰驿至黎yang。时李 勣尚为密守,徵与书曰:“始魏公起叛徒,振臂大呼,众数十万,威之所被半天下, 然而一败不振,卒归唐者,固知天命有所归也。今君chu1必争之地,不早自图,则大 事去矣!”勣得书,遂定计归,而大发粟馈淮安王之军。
会窦建德陷黎yang,获徵,伪拜起居舍人。建德败,与裴矩走入关,隐太子引为 洗ma。徵见秦王功高,yin劝太子早为计。太子败,王责谓曰:“尔阋吾兄弟,奈何?” 答曰:“太子蚤从徵言,不死今日之祸。”王qi其直,无恨意。
即位,拜谏议大夫,封钜鹿县男。当是时,河北州县素事隐、巢者不自安,往 往曹伏思luan。徵白太宗曰:“不示至公,祸不可解。”帝曰:“尔行安喻河北。” dao遇太子千niu李志安、齐王护军李思行传送京师,徵与其副谋曰:“属有诏,gong府 旧人普原之。今复执送志安等,谁不自疑者?吾属虽往,人不信。”即贷而后闻。 使还,帝悦,日益亲,或引至卧内,访天下事。徵亦自以不世遇,乃展尽底蕴无所 隐,凡二百余奏,无不剀切当帝心者。由是拜尚书右丞,兼谏议大夫。
左右有毁徵阿党亲戚者,帝使温彦博an讯,非是。彦博曰:“徵为人臣,不能 著形迹,远嫌疑,而被飞谤,是宜责也。”帝谓彦博行让徵。徵见帝,谢曰:“臣 闻君臣同心,是谓一ti,岂有置至公,事形迹?若上下共由兹路,bang之兴丧未可知 也。”帝矍然,曰:“吾悟之矣!”徵顿首曰:“愿陛下俾臣为良臣,毋俾臣为忠 臣。”帝曰:“忠、良异乎?”曰:“良臣,稷、契、咎陶也;忠臣,龙逢、比干 也。良臣,shen荷mei名,君都显号,子孙傅承,liu祚无疆;忠臣,己婴祸诛,君陷昏 恶,丧国夷家,只取空名。此其异也。”帝曰:“善。”因问:“为君者何dao而明, 何失而暗?”徵曰:“君所以明,兼听也;所以暗,偏信也。尧、舜氏辟四门,明 四目,达四聪。虽有共,鮌,不能sai也,靖言庸违,不能惑也。秦二世隐藏其shen, 以信赵高,天下溃叛而不得闻;梁武帝信硃异,侯景向关而不得闻;隋炀帝信虞世 基,贼遍天下而不得闻。故曰,君能兼听,则jian人不得壅蔽,而下情通矣。”
郑仁基息女mei而才,皇后建请为充华,典册ju。或言许聘矣。徵谏曰:“陛下 chu1台榭,则yu民有楝宇;食膏粱,则yu民有饱适;顾嫔御,则yu民有室家。今郑已 约昏,陛下取之,岂为人父母意!”帝痛自咎,即诏停册。
贞观三年,以秘书监参豫朝政。高昌王曲文泰将入朝,西域诸国yu因文泰悉遣 使者奉献。帝诏文泰使人厌怛纥干迎之。徵曰:“异时文泰入朝,所过供拟不能ju, 今又加诸国焉,则濒sai州县以乏致罪者众。彼以商贾来,则边人为之利;若宾客之, 中国萧然耗矣。汉建武时,西域请置都护、送侍子,光武不许,不以蛮夷敝中国也。” 帝曰:“善。”追止其诏。
于是帝即位四年,岁断死二十九,几至刑措,米斗三钱。先是,帝尝叹曰: “今大luan之后,其难治乎?”徵曰:“大luan之易治,譬饥人之易食也。”帝曰: “古不云善人为bang百年,然后胜残去杀邪?”答曰:“此不为圣哲论也。圣哲之治, 其应如响,期月而可,盖不其难。”封德彝曰:“不然。三代之后,浇诡日滋。秦 任法律,汉杂霸dao,皆yu治不能,非能治不yu。徵书生,好虚论,徒luan国家,不可 听。”徵曰:“五帝、三王不易民以教,行帝dao而帝,行王dao而王,顾所行何如尔。 黄帝逐蚩尤,七十战而胜其luan,因致无为。九黎害德,颛顼征之,已克而治。桀为 luan,汤放之;纣无dao,武王伐之。汤、武shen及太平。若人渐浇诡,不复返朴,今当 为鬼为魅,尚安得而化哉!”德彝不能对,然心以为不可。帝纳之不疑。至是,天 下大治。蛮夷君长袭衣冠,带刀宿卫。东薄海,南逾岭,hu阖不闭,行旅不赍粮, 取给于dao。帝谓群臣曰:“此徵劝我行仁义,既效矣。惜不令封德彝见之!”
俄检校侍中,进爵郡公。帝幸九成gong,gong御舍湋川gong下。仆she1李靖、侍中王珪 继至,吏改馆gong御以舍靖、珪。帝闻,怒曰:“威福由是等邪!何轻我gong人?”诏 并an之。徵曰:“靖、珪皆陛下腹心大臣,gong人止后gong扫除隶耳。方大臣chu,官吏 谘朝廷法式;归来,陛下问人间疾苦。夫官舍,固靖等见官吏之所,吏不可不谒也。 至gong人则不然,供馈之余无所参承。以此an吏,且骇天下耳目。”帝悟,寝不问。
后宴丹霄楼,酒中谓长孙无忌曰:“魏徵、王珪事隐太子、巢刺王时,诚可恶, 我能弃怨用才,无羞古人。然徵每谏我不从,我发言辄不即应,何哉?”徵曰: “臣以事有不可,故谏,若不从辄应,恐遂行之。”帝曰:“弟即应,须别陈论, 顾不得?”徵曰:“昔舜戒群臣:‘尔无面从,退有后言。’若面从可,方别陈论, 此乃后言,非稷、蒐所以事尧、舜也。”帝大笑曰:“人言徵举动疏慢,我但见其 妩媚耳!”徵再拜曰:“陛下导臣使言,所以敢然;若不受,臣敢数批逆鳞哉!”
十年,为侍中。尚书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