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之迹;哺糟歠醨,有同物之志。而孔子曰:‘我则异于是, 无可无不可。’诚哉斯言,实获我心。
时人有从献之学者,献之辄谓之曰:“人之立身,虽百行殊途,准之四科,要 以德行为首。君若能入孝出悌,忠信仁让,不待出户,天下自知。傥不能然,虽复 下帷针股,蹑屩从师,正可博闻多识,不过为土龙乞雨,眩惑将来,其于立身之道 有何益乎?孔门之徒,初亦未悟,见旱鱼之叹,方归而养亲。嗟乎先达,何自觉之 晚也!束脩不易,受之亦难,敢布心腹,子其图之。”由是四方学者莫不高其行义 而希造其门。
献之善《春秋》、《毛诗》,每讲《左氏》,尽隐公八年便止,云义例己了, 不复须解。由是弟子不能究竟其说。后本郡举孝廉,非其好也,逼遗之,乃应命, 至京,称疾而还。高祖幸中山,诏征典内校书,献之喟然叹曰:“吾不如庄周散木 远矣!一之谓甚,其可再乎。”固以疾辞。时中山张吾贵与献之齐名,海内皆曰儒 宗。吾贵每一讲唱,门徒千数,其行业可称者寡。献之著录,数百而已,皆经通之 士。于是有识者辨其优劣。魏承丧乱之后,《五经》大义虽有师说,而海内诸生多 有疑滞,咸决于献之。六艺之文,虽不悉注,然所标宗旨,颇异旧义,撰《三礼大 义》四卷,《三传略例》三卷,《注毛诗序义》一卷,今行于世,并《章句疏》三 卷。注《涅槃经》未就而卒。有四子,放古、爰古、参古、脩古。
放古,幼有人才。为州从事,早亡。爰古、参古,并传父《诗》而不能精通也。
张吾贵,字吴子,中山人。少聪惠口辩,身长八尺,容貌奇伟。年十八,本郡 举为太学博士。吾贵先未多学,乃从郦诠受《礼》,牛天祐受《易》。诠、祐粗为 开发,而吾贵览读一遍,便即别构户牖。世人竞归之。曾在夏学,聚徒千数而不讲 《传》,生徒窃云张生之于《左氏》似不能说。吾贵闻之,谓其徒曰:“我今夏讲 暂罢,后当说《传》,君等来日皆当持本。”生徒怪之而已。吾贵谓刘兰云:“君 曾读《左氏》,为我一说。”兰遂为讲。三旬之中,吾贵兼读杜、服,隐括两家, 异同悉举。诸生后集,便为讲之,义例无穷,皆多新异。兰乃伏听。学者以此益奇 之。而以辩能饰非,好为诡说,由是业不久传,而气陵牧守,不屈王侯,竟不仕而 终。
刘兰,武邑人。年三十余,始入小学,书《急就篇》。家人觉其聪敏,遂令从 师,受《春秋》、《诗》、《礼》于中山王保安。家贫无以自资,且耕且学。三年 之后,便白其兄:“兰欲讲书。”其兄笑而听之,为立黉舍,聚徒二百。兰读《左 氏》,五日一遍,兼通《五经》。先是张吾贵以聪辨过人,其所解说,不本先儒之 旨。唯兰推《经》、《传》之由,本注者之意,参以纬候及先儒旧事,甚为精悉。 自后经义审博,皆由于兰。兰又明阴阳,博物多识,为儒者所宗。瀛州刺史裴植征 兰讲书于州城南馆,植为学主,故生徒甚盛,海内称焉。又特为中山王英所重。英 引在馆,令授其子熙、诱、略等。兰学徒前后数千,成业者众,而排毁《公羊》, 又非董仲舒,由是见讥于世。永平中,为国子助教。延昌中,静坐读书,有人叩门, 门人通焉,兰命引入。其人葛巾单衣,入与兰坐,谓兰曰:“君自是学士,何为每 见毁辱,理义长短,竟知在谁,而过无礼见陵也。今欲相召,当与君正之。”言终 而出。出后,兰告家人。少时而患卒。
孙惠蔚,字叔炳,武邑武遂人也,小字陀罗。自言六世祖道恭为晋长秋卿,自 道恭至惠蔚世以儒学相传。惠蔚年十三,粗通《诗》、《书》及《孝经》、《论语》; 十八,师董道季讲《易》;十九,师程玄读《礼经》及《春秋》三《传》。周流儒 肆,有名于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