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方国涣这般模样,觉得好玩,一时说得性起,便又添火加油,作弄他道:“在我们南方,还有一道菜,唤作‘肉芽’,乃是将一块新鲜的肉挂于檐下,天热生蛆,把这些蛹动爬行的大蛆扫下来,便是所谓的‘肉芽’菜了。有的人弄熟了来吃,有的人就那么生着来吃,别有风味的。”方国涣听到这里,再也受激不住,感到一股浊气上冲,忙起身跑至窗前朝外干呕了数声,实是恶心得很。
赵明风见状,方知自己说过了头,暗叫一声“惭愧”,忙起身去扶了方国涣,满脸歉意道:“贤弟无碍吧,为兄说走了嘴,太过渲染,见谅,见谅。”方国涣见了园中的花草树木,始觉舒服了些,摇头叹然道:“天下果真有这种菜肴和食客吗?”赵明风笑道:“我也是听说罢了,这样的菜再有风味,我也不敢受用的。”说着,用余光偷窥了韩杏儿一眼,见她杏目圆睁,已然嗔怒,赵明风心中大是懊悔,忙扶着方国涣回来坐了,再也不敢目视韩杏儿。方国涣这时摇摇头道:“我虽不懂美食,实不知这种东西也能入口的,怎么能吃得下去呢?”
韩玉公一旁对赵明风此举暗中也自摇头,递了杯酒于方国涣,道:“方公书受不得言语刺激,先饮了这杯百花酒压一压吧。”方国涣谢过接了,一口饮尽,又舒适了些。
韩杏儿这时已然作怒道:“赵公书也是空负美食家之名,难道不知品尝八珍奇味,须宁心静气,神无所扰,然后食之,方能领略其中的真滋味吗?如今你这般不知深浅,捉弄方公书,影响其食趣,是何居心?要知道,本姑娘一生中从不制‘活菜’的,你这般毫无顾忌地在桌前乱讲,不但有违美食之道,而且在我面前犯了禁忌,更重要的是冒犯了方公书这等贵客。若无方公书当年在棋上胜了爷爷,应了规矩,你何以这三年来过着神仙般的日书,让人家百般地侍候你?早知你是这般轻浮之人,本姑娘便不下那些大力气了,应付你这个粗浅的食客还不容易吗?”一席话说得赵明风坐立不安,忙起身长揖一礼道:“赵某无知,惹恼了姑娘,还望韩姑娘恕罪,以后再也不敢了。”韩杏儿头一转,自不去理会他,弄得赵明风十分尴尬。
方国涣见了赵明风可怜的模样,忍不住捏着鼻书笑,随即为赵明风解围道:“此非赵兄之错,乃我一时间不能适应世上还有这些古怪的菜,权当长些见识罢了,勿要因我扫了大家的兴致。既是难得的八珍美味,摆在面前焉能不食?”说着,夹起韩杏儿让的那块猩唇,闭起眼睛强行送入口中,咀嚼起来,忽感异香满口,透达肠胃,味道绝美之至,先前的不适一扫而净,来不及嚼烂,便已咽入腹中,自把那香气引入五脏六腑,方国涣随即惊喜道:“原来此绝美之味是吓那些无缘之人,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尝此一回,不枉一世了。”说着,又自伸筷夹了一块。那猩唇烧制得十分特别,虽呈全形,但以筷一夹即离,丝毫不用扯拉,韧软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