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过婚,始终是单身汉。他在生活的现实面前感到惊恐,在它面前没有经受住考验。——这是他秘密的罪孽,在判决之前便已经将他排除出了生活的圈子“假如他抗拒,并不是什么英雄壮举,”结束处因此而有这样的话“假如他现在给那两位先生(刽子手)制造困难,假如他现在抵抗时仍试着最后享受一下生活的光。——K.死于生活上的虚弱,这本书一开始他便已经死了(从被捕的一刹那开始,卡夫卡在写这个时刻的时候一定处于某种阴魂附体般的状态,一种敏锐预见的感受中。——因为,1914年时哪有那种紧身的有带扣、口袋、钮扣和皮带的黑色制服呢?)。当然虚弱只是相对的概念,假如以这部长篇小说从中生长发育出来的自传性质这个角度来看,那么就会想起,只有用卡夫卡自己给自己提出的英雄道德观的、伟岸如纪念碑般的要求来衡量,才会把他的生活看成是虚弱的。但若这么看问题,还有什么不是虚弱的呢?这么一种感觉在极其感人的《诉讼》最后一段中被唤醒了。在这段文字里“对最后的错误负有责任”这一点遭到了否认,K.猛然直起身子,想要召唤远处一个不认识的、不清楚的、朝这伸出了胳膊的人。”“那是谁?一个朋友?一个好人?一个同情者?一个援救者?是一个人吗?还是全体?还有救吗?是什么责备的话忘了说吗?当然有的。逻辑虽然是不可动摇的,但它却不与一个有活下去愿望的人唱对台戏。那个他从未照过面的法官在哪里?那个他从来不曾到达并与之相对的高高的法庭在哪里?”
又是那古老的约伯问题。
卡夫卡的基本特征:同情那艰难地从事着正确事业的人类。同情,半微笑、半垂泪的同情。不是“危机神学”的“绝罚”这种神学对人们错过了什么知道得很清楚。
卡夫卡对自己的要求那是再严格不过了。他几乎从来不认为自己符合这些要求。相反,他不是那种普遍意义上的“文化批评家”因为许多发生在周围的事情,许多他见过的相当普通的人,在他心目中与他水乳交融,息息相关,其效率和力量值得赞赏,为上帝所宽恕。这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因为没有任何人像他这样火烧火燎般强烈地意识到“与上帝间的距离”但卡夫卡出于谦卑,在对这段距离的认识上看到的不是美德,而是无把握,亦即虚弱。由于清楚地、不经任何礼仪或神秘的纱幕来看与上帝间的距离(即与真正的生活变化之完美性间的距离)对他来说是一切生活的先决条件,他对寻常人用p基克加德所说的“低贱的人”)的赞美和欣赏经常含有一种非常柔和的、无意的、戏谑的、但却感人的讥讽在内。出于他极深厚的善意,他假设性地给日常生活的胜利者们加上一个优点:他们像我一样知道深渊的存在,但他们仍然愉快地平衡着身体朝它上面走去。——他们真的知道吗?前半句中那开玩笑般的假设赋予他自己生活的悲剧以一种轻松的气氛,这是他完全独特的幽默的根子之一。
所以,卡夫卡的立场与约伯的立场接近——但在某些问题上则完全不同。对这一区别,我不能像雪普斯和玛加雷特、苏斯曼那样将其归于犹太民族当时和今日的发展阶段的历史性区别。
约伯从一开始便以一个完美的正义者姿态出现,认为别人同自己一样;而卡夫卡(出于刚才提到过的限制)感到自己特别不完善。这便已构成了问题的不同出发点。
自然,这两个人在对上帝提出问题和抱怨方面是一致的。对不可测度性的经历是两者的共同点。上帝的正义世界与人的伦理世界间互相裂开的——基克加德的“恐惧与战栗”的空间产生了。或者如卡夫卡一次在日记中表达的:“作为肺结核病人而有孩子并不完全是亵渎神灵的。福楼拜的父亲患有结核病。选择:或者使孩子的肺吹笛子(这是非常美的音乐表达,因它之故医生把耳朵贴在病人胸脯上),或者产生福楼拜。当人们在空虚中议论时,父亲在战栗。”不妨衡量一下这句话中可怕的无希望:“…在空虚中议论。”它使人想起卡夫卡肯定不知道的那首古老的、着魔的圣歌:《SederuntPrinciPes》。约伯同样口无遮拦;在他怨天尤人时,不忌讳任何辱骂上帝强烈的言词;
事实上,他从我身边走过,但我没有看见他。
他若匆匆离去,谁来保护他?
谁可以对他说:你在干什么?
除非,我可以回答他,
即使我有道理,也得不到回答。
假如我叫他,而他应答我,
我也不相信,他会听我说。
他反而会暴风雨般地冲我咆哮,
无缘无故令我伤口增加。
永远不让我喘息,
而用难受的痛苦填满我心胸。
若说强者的力量,非他莫属,
若说正确的道路,那么:谁敢要求我
在前面领路
这正是《诉讼》中的K.不能接近的同一个法官;这便是城堡中的那些人,他们不允许自己说话,而总是把干坏事的不负责任的下属推到前面。
约伯的话;
假如鞭子猛地打死人,
他便笑那无辜者的绝望。
大地被交到了作恶者的手中,
他挡住他们的法官们的眼睛。
若我用白雪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