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诚布公的了”他好像在心里对她说“这样你就更倒霉。现在无论你怎样请求我也不会和你开诚布公了。这样你就更倒霉!”他在心里说好像企图扑灭火灾没有成功的人会为了自己的徒劳而恼怒地说“啊那么好!让你去烧吧!”
这个人在公务上是那么聪明而又机敏竟没有觉出这样对待妻子是毫无意思的。他没有觉出这一点因为觉察出他的实际处境在他是太可怕了所以他把自己心里藏着他对他的家庭即是对他的妻子和儿子的感情的那隐处关闭起来上了锁加了封印。他本来是一位那么细心的父亲从今年冬末以来竟变得对他儿子格外冷淡而且也用对待他妻子同样的嘲弄口吻对待他。“啊哈年轻人!”他看见他的时候总是这样地称呼。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认为而且逢人便说他以前任何一年都不曾有过像今年这样繁重的公务;但是他没有注意到今年他是自找工作这是他的一种手段为了要让那藏着他对他妻子和儿子的感情和想念的隐处关闭着那些感情和想念藏在那里面越久就变得越可怕了。假如谁有权利问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对他妻子的行为怎样想的时候温和敦厚的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是不会回答的而对于这样问的人他是会大为生气的。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每逢有人问起他妻子的健康的时候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就现出一种傲慢而严厉的脸色。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极不愿意想到他妻子的行为和感情而他真的做到了不想的地步。
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的固定的别墅是在彼得戈夫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每年照例到那里避暑和安娜比邻而居不断地和她来往。今年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拒绝到彼得戈夫来住一次也没有到安娜·阿尔卡季耶夫娜家里来而且在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的谈话中暗示了安娜同贝特西和弗龙斯基的接近有些不妥。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严厉地制止住她的话极力表示他的妻子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从此以后就回避起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来。他不愿意看见也没有看见社交界许多人都已经斜着眼看他的妻子了;他不愿了解也没有了解他的妻子为什么那样坚决主张住到贝特西住的而又离弗龙斯基联队的野营地不远的皇村去。他不让自己想这个他也没有想想到这个;但是在他的心坎里虽然他自己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个而且关于这个也并没有任何证据或甚至猜疑他却很清楚地知道他是受了欺骗的丈夫因此他变得非常不幸了。
在和他妻子一道过的八年幸福生活中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多少次望着别人的不贞的妻子和别的受了欺骗的丈夫暗自说:“人怎么会堕落到这种地步?他们为什么不结束这种可怕的处境呢?”但是现在当不幸落到他自己头上的时候他不但没有想到要结束这种处境并且根本不愿意承认而他的不承认又只是因为这是太可怕、太不自然了。
自从他从国外回来以后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到别墅来过两次。有一次他在这里吃饭另外一次他和几位朋友在这里消磨了一晚上但是他一次也没有在这里留宿如他往年所习惯的那样。
赛马那天是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非常忙碌的一天;但是当早上他在心里计划那天的日程的时候他决定一吃完中饭就到别墅去看他的妻子然后从那里到赛马场去满朝大臣都会去参观赛马而他也非到场不行。他要去看他的妻子无非是因为他决定了每星期去看她一次以装装门面。此外那天正逢十五日照他们一向的规定他得给他的妻子一笔钱作为生活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