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她要离婚了。她也曾是这样纯洁也曾戴着香橙花冠披着白纱站立着。而今呢?
“这真是奇怪啊”她自言自语。
注视着结婚仪式的一切细节的不只是新娘的姊妹、朋友和亲属;那些完全陌生的单单是走来看热闹的女人也都在兴奋地观看着屏着气息唯恐看漏了新娘新郎的一个举动或是一丝表情对那些冷淡的男子的唠叨忿忿地不回答常常是不听他们尽在说些戏谑的或是不相干的话。
“她为什么满面泪痕?她是迫不得已才出嫁的吗?”
“她嫁给这么好的男子还有什么迫不得已的?是一位公爵吧是不是?”
“那穿白缎子服装的是她姐姐吗?你听那执事在哇啦哇啦地说:‘妻子应当畏惧丈夫’哩。”
“是丘多夫斯基寺院的合唱队吗?”
“不是西诺达尔内的。1”——
1西诺达尔内合唱队是俄国最古老的职业合唱队之一。
“我问过听差。他说他马上就要带她到乡下去。据说很有钱啊。所以才把她嫁给他了。”
“不他们这一对配得才好哩。”
“哦玛丽亚·弗拉西耶夫娜你还争论说披肩随便披哩。你看那个穿着深褐色衣服的——听说她是一位公使夫人——她的裙子箍得多么紧…褶子往这边一搭往那边一搭的!”
“这新娘真是一个可爱的人儿啊——就像一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绵羊!不管你们怎样说我们女人家终归是同情我们的姊妹的。”
这些就是挤进了教堂门里的一群看热闹的女人说的话。
六
当结婚仪式第一部分举行完毕的时候一个执事把一块淡红色绸子铺在教堂当中的讲经坛前合唱队开始熟练地唱着复杂的赞美歌男低音和男高音交相应和;神父回过头来做手势要新郎新娘踏上那块淡红色毡子。虽然他们两人常常听到谁先踏上毡子谁就会成为一家之主的这种话但是无论列文也好基蒂也好当他们向前跨上两三步的时候都不可能想到这些。他们也没有听到那些大声的批评和争论有人说是他先踏上的又有人说是两人一同踏上去的。
问过他们是否愿意成婚他们是否和别人定有婚约那套例行问话而且他们作了自己也觉得奇怪的回答之后第二部分仪式就开始了。基蒂听着祈祷文竭力想领会其中的意义但是领会不了。夸耀和欢乐的心情随着仪式的进行越来越洋溢在她的心头使她失去了注意力。
他们祈祷着:“赐与彼等以节操与多子使彼等儿女满膝。”他们说到上帝用亚当的肋骨造出妻子来“因此之故男子离开父母依恋妻子二人合为一体”并且说道“此乃一大神秘;”他们祈求上帝使他们多子赐福他们就像赐福给以撒和利百加、约瑟、摩西和西玻拉一样并且使他们看到他们儿子的儿子。“这都是非常美好的”基蒂听到这些话这样想。“一切正该如此”于是幸福的微笑闪烁在她的开朗的脸上不知不觉地感染了所有望着她的人。
“完全戴上去!”当神父给他们戴上花冠谢尔巴茨基的戴着有三颗钮扣的手套的手颤抖着把花冠高举在她头上的时候可以听到这样忠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