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景山,红墙,崇祯皇帝吊死在这里,历史一晃几百年,元明清,三朝古都,往前还有辽金,一个个朝代兴衰起落,从几千年的角度看现在的北京,是一瞬;感慨什么?家里真乱,憋闷,一出来就有一种开阔感。她喜欢社会活动,喜欢出名,喜欢成为到处受人欢迎的明星。她感觉到自己蹬车的腿脚很带劲儿,有用不完的精力,她觉得风呼呼吹着脸,她觉得自己微汗的脸是润泽发潮的,她觉得自己整个身心都是充满活力的,多汁的,鲜嫩的,连骨骼和关节都是充满津液的——她为这种自我感觉而快乐。她要做一个社交家,一个大记者,去“周末俱乐部”干什么,什么活动方案?
春平推开冬平的房门:“冬平,怎么关着灯?”
黑暗中没有回答。她拉亮了灯。冬平已经蜷着身子躺在床上睡着了,连衣裙还穿在身上,露着两条修长的腿,一条手臂斜搭在身上,一条手臂枕在头下。眼角似乎还沁着点泪水。春平站在床边,凝视着睡梦中的妹妹。她能体会到一种类似母亲的感情。她已经知道冬平今晚的情况。她轻轻托起冬平的头,把压在下面的手臂拿出来放好,同时把枕头放平。又轻轻给她盖了一条旧被单,拉熄灯出来了。
旁边就是秋平夫妇的房间。她想推门进去。每晚看看弟弟妹妹们,是她这两年的习惯了。听见屋里秋平正和梁志祥低声说话。
“你早点睡吧,别跟着熬了,你今天不是有点不舒服?”梁志祥说。
“你学你的,别管我了。”秋平的声音。
“我学也不用非得你陪着啊。”
“快看你的书吧。喝麦乳精吗?我给你冲一杯。”
春平站在门口想了想没有推门。不知梁志祥在学什么,他们的事情从不和其他人说。秋平去山西插队以后,十几年生活坎坷多难,可是很少给家里写信。母亲去世前曾一再嘱托她这当大姐的,无论如何想办法把秋平调回来。弥留之际的母亲还明确地嘱托全家:任何人不许提“文化大革命”中秋平贴大字报和家庭划清界限那件事。
春平离开东厢房来到西厢房,推开了卫华的房门。卫华正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小薇睡觉。
“姐。”他抬起头。
“睡着了吗?”春平看了看床上的小薇轻声问。
“睡着了。”卫华看了看女儿,手停下来。
“世芬又跳舞去了?”
“是。”
“你为什么不一起去呢?”春平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不会,也没时间。”卫华答道。他更多的原因大概是自惭形秽。夫妇俩关系太不平衡。
春平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们就这样下去?”
“不知道。”卫华缄默了一会儿,答道。
春平看着他,又沉默了两三秒钟:“给你,这是官园的票,三张。你们明天领着小薇去吧。”她把三张官园少年儿童活动中心的门票递给卫华。
“姐,票很不好搞。你不领大海、小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