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沉沒。
【風啼鳥】
考取的,竟還保留著。我就去蘆田,問少彭借得九元,留給母親五元,到樓上又
碼頭的親人依然是這樣的可靠。
東西吃得很少,合巹酒,就是這樣草草盃盤,不成名。我看她先解衣睡下了,
我到了杭州,在城站郵局上班,每月寄二十五元給母親。郵局是鐵飯碗,但
必定會山,便燒茶煮飯也都有情有義。她娘家堂房姊妹葵蘭
蘭在杭州讀書,
勸我,我只不作聲,隨后見她淚滿面,我纔說你先下去,我會來的,但她如何
玉鳳繡的枕頭,我起先只當不好,其實葉葳蕤。還有我要她唱歌,她不得
世界。她並不勉勵我,而只是相信我,男的大志是動的,女
的大志卻使她這
我去睡在另一頭,兩人即刻都睡著了,真是天地清明,連個夢亦沒有。
她也孝順,我母親也待她如賓。還有侄女青芸幼受后母待,后又三哥亡故,直
一元,罰洋一元是小事,可笑的是周圍的同事們見你錯了都扮起那樣一付嚴重
已唱了一隻,是“小白菜,藹藹,丈夫
門到上海,洋鈿十塊十塊帶進來”,
我纔下去一吃夜飯。其實我的生氣傷心有一半是假的,因為有母親與玉鳳,所
兄弟,情全然各別,對人多有恨毒,見我當了小學校教員很看我不起,這回他
能煙視媚行,像舊戲里的小或俏丫鬟,她是繡
也不
,唱歌也不會。我小時
有一點點不到之處就嚇得要命,如郵件趕班時,漏下一封信遲到下班發,罰洋
皇帝的嶧山刻石“因明白矣”
一日傍晚,我坐在簷頭小竹椅里讀書,鄰家小叔走過,小叔與我父親是異母
酒,只在這些小動作里她就這樣信賴的把我當作親人,我心里激。可是兩人都
我只得三個月。郵局的職工個個但求無過,圖個歲久加薪,還有養老金,我覺
,彼時正是五四運動的風氣,女學生白衫黑裙,完全新派,玉鳳不能比。她又不
的面孔,冷淡無人情。我雖未曾被罰,心里卻想,假使錢塘江漲大
以我可以這樣奢侈。這變成了習慣,其后我了時局的
兒,遇到大驚險大困
團頭團腦,因此喜歡女尖臉,玉鳳偏生得像燉煌
畫里的唐朝婦女,福篤篤相。逢我生氣了,她又只會愣住,不曉得說好話,我就發恨,幾次說重話傷她的心。
州郵政局叫我去當郵務生,月薪三十五元,這個位置還是我在蕙蘭中學二年級時
難,每每憂傷憔悴亦像這樣有一半是假的,會得對自己的情遊戲,纔不至于掩
笑的話,此外還有甚麼更相宜的,莫非說我愛你?而我亦
得這也未免志氣太短了。彼時郵局在外國人手里,對顧客很傲慢,連職員自己淘
推讓讓的一定在她手里。
的槌漂走了,我赤腳下
去撈住給她,就站在齊膝的淺
里幫她把洗的衣裳絞
婚后我在胡村小學校教書,半年只得銀洋三十五元。玉鳳很得我母親的心,
笑,她答不知。
我年青時的想頭與行事,諸般可笑可惡。我不滿意玉鳳,因她沒有進過學校
玉鳳見我吃了幾個荔枝,她就把包里的荔枝再添些在盤里,又給我斟了一盞
我也以為俗氣不過。可是這種民歌真有本地的閭巷明淨,民國世界去在外鄉外
乾,滴濺溼了踏(石 步)石上靜靜的日光。周圍山
竹影,因有這溪
都變得是
人更靜好。有時她洗好碗盞,走過我面前略站一站,臉上笑迷迷,問她有甚麼好
活的,橋頭人家已起炊煙,兩人所在之處只是這樣的沙淨魚嬉,人世便好比秦始
夫妻恩愛當時是不覺的,惟覺是兩人,生與玉鳳。玉鳳在溪邊洗衣,搗衣
聰明。玉鳳聽了亦就不再提,她原只要有朝一日對生表過了就是了的。
只是端然的回答,說我家不是爭執嫁粧的,那可楨娘舅說話原有些小娘氣,自作
翌年三月里,一日我正在下畈塘釣魚,有人去鎮上回來帶給我一封信,是杭
留在祖母邊撫養,玉鳳來時青芸還只八歲,也待她像妹妹,她叫玉鳳六嬸嬸,
又拿話傷我。我一氣,就到廳屋樓上去躺著,夜飯也不吃。玉鳳來叫,問我,解
給玉鳳二元,玉鳳不肯要,說你路上也要帶一點,我說路費剩有二元已夠了,推
肯依。忽聽見我母親在前發話了,那小叔倒也不敢應嘴。及母親點燈上來叫我,
暑假回來,她與她們在后院乘涼繡說話兒,她雖不進學校,也一般
知了民國
其后青芸長成,還比親生女兒孝順。雖然家貧寒,玉鳳卻相信丈夫是讀書人,
里亦毫無情義,半分郵票過手都要簽字,各人責任分明。我不佩服的是他們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