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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5/7)

什么事来。就是觉得在这个干干净净的高屋子里,日子会一直过下去了。

我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看着窗外婆娑的竹子。

英儿已经起来了,洗完澡在厨房里忙碌。

“英儿。”

“哎。”

“你怎么起得那么早啊。”

“早点出门子啊,昨天跟雷说好,赶集上去。你去不去?”

“我?”

“去吧,去吧。一人呆家,老那么阴险。我回来还总是怕你死了吓我一跳。”

我想起英儿平常回来的时候,经常老远地叫我一声。原来是怕我死了吓着她。

“我不是供你们怀念用的吗?”说着就走进浴室去了。

“我们保证怀念你,保证写一本书怀念你。”这还是英儿在岩石弯那边说的,我忽然觉得那样的日子挺遥远的。好象站在岸上,看那些游过的海狼。我把水关上的时候,用毛巾擦了擦被水汽蒙注的镜子。

“你穿这件衣服吗”一向不管事的英儿,站在那微弱地建议着“你的羊肉汤好了。”她把那些盘子和面包都拿到客厅里,平常早饭我们都是在厨房里吃的。

带着海水凉气的风,在山谷里吹着。路边的树枝漫无目的地晃来晃去。我还没看见花开它们就已经谢了;垂着的花使我想起小丑的帽子,山谷里水声飞溅。

“我怎么看什么都挺新鲜的。”有声有色的阴云在前边树顶上飘着。

“你又一个月没出门了吧?”

“今天可能下雨。”

“下不了,哎,已经下了。”

风骤然大起来。

“你冷吗?”

“不冷,你想回去了吧?”

“没。”

我们沿着回转的公路,大步走着。不知怎么我有点神气起来,象军人似的。皮靴一迈一迈;很快我们就看见海湾那边卖熟肉的小店了。那个店老关着门,橱窗里放着一个彩磁做的小猪。

“这个店得多少钱?”

“得十万吧。它怎么老是关着门呢?”

“你的手怎么那么热呢。”

“喂,”居然有人在用中国话打招呼。英儿给吓得一抖,头也不敢回。其实那个人在马路对面,离她远着那。,我们走过的时候,也没太注意他。

“你好。”他又说,是个亚裔,脸又暗又光个子细高。“你——们”他的话很奇怪“坐不坐车?坐去集上。”

英儿这才缓过来“他想让咱们坐车。”她好象给我翻译惯了,把那种难懂的国语,变成北京话,又说了一遍。

“哈罗。”我不伦不类地打这招呼。“啊,哈罗、。不要请。”那人把手一挥,做出让我们停止前进的样子。我们莫名其妙地站住了。他朝两边猛烈地看了两眼,就急速钻进车里,车子开到后边路口上,原地转了个圈。又追上来停在我们的身边。

“请上车。”那个人把门打开了。

“我们喜欢走路。”

那人似乎是没听懂。

“我喜欢邦邦邦邦一一”他的手在空中弹着。又歪着脑袋使劲说出两个字“对,音乐。我知道你系中国死人。希呀,希人。啊,你的帽子,他们知道我知道。”

英儿已经笑得嘴一瘪一瘪的,但还是尽量礼貌他说:“比英语难懂多了。”

“我知道你知道,啊?”

“您是不是红糠来的?”我竭力就和着他的话和音调说。

“红糠?”他眼睛放出光来。“你们系红糠?”

“NO,”我用英语回答他:“批坑。”

“国语。”他拼命点头。“我系那个爸爸,十八岁——”

开始在纸上乱划。“红糠找到。纽西兰,一个月,姆?”

我跟英儿说:“你求求他,还是让他说英语吧。我汗都下来了。”

英儿开始跟他说点英语,我终于透了口气。车开动了,还真下起雨来。我只好死心塌地坐在他的车上。

原来他是只去过香港一个月的华裔作曲家。他欢迎我们到他家做客,他喜欢中文,中国诗歌。他知道岛上有一个戴帽子的中国诗人,太太很漂亮。

我们在集上看见你的时候,你正在古拉安的大菜棚里挑菜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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