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这么说。”
“对了老孟,我敢说死一点都不可怕。”
“你敢说是你敢说,别拉上我,我没这么说。”
“什么沮丧啦、失望啦、承认自己是个笨蛋啦,”我说“那都是活着的感觉,可我说的是死。死,本身一点都不可怕。”
“路,嘿路!十八想找到一个单独的死。”老孟笑起来。
“他永远也找不到一个点,是吧老孟他永远也找不到?”
“他也找不到一条线。”
“谁也找不到是吧老孟谁也找不到一条线?”
“路,再给他们说说第三道和第四道题。”
“找一个面是吗老孟?”
“还有找一个空间。”
“你找不到一个面也找不到一个空间是吗老孟?我也找不到是吧老孟谁也找不到?”
老孟说:“不信十八你去找找看。只要有一个面,它必定占有空间。一样,只要有一个空间,它必定占有时间。”
路心满意足地玩着那只放大镜,把它对准树叶、露珠、小虫和自己的掌心,眯缝起眼睛全神贯注。
“反正我知道死一点都不可怕,”我说。
“那你为什么没去死?”
我知道,活着的一切梦想还在牵动着我。
一幅星图。两个鬼魂再度出现了。
“世启你听。”“什么?”“鼓声,鼓声,听见没有?鼓声!”“什么鼓声?十八,我没听见有鼓声。”“路,嘿路,你听见了吗?”路点点头,若无其事地玩着放大镜。“他们来了。”“我听不见,十八我听不见。”“嘘——”
“我已经给你证明了,一切存在都是主观与客观的共同参与,而且存在是绝对的。”声音在空中震荡。
“我知道了。”声音在祭坛上回响。“这我知道了。”
“世启,听见没有?”“没有,十八我没有。”“路,听见了吗,一男一女在说话?”路笑一笑,用那只放大镜看天空。“十八,他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嘘——”
男的说:“那么就是说,主观也是绝对的。”
“让我想想,”女的说。
蓝烟紫气,万道飞虹。
女的说:“主观是绝对的又怎么样?”
“绝对,是什么意思?”
“就是无始无终无穷无尽,无穷无尽无始无终,对吗?”
“你懂事。”
女的笑起来。“啪”的一声,男的也笑起来。
“世启,听见没有,那女的打了男的一巴掌?”“打了一巴掌?
干嘛打他一巴掌?我听不见。“
“那么主观叫什么名字?”男的问。
“主观?叫什么名字?”
“也可以说主体。”
“主体?”
“主观或主体,是以‘我’命名的。”
“以你?”
“不不,是自己,每个人称自己都是‘我’,称别人是‘你’和‘他’。‘你’和‘他’都是被‘我’观察的客体,主体只能是‘我’或者‘我们’。”
“这不错。”
“那么,‘我’也就是绝对的,无穷无尽无始无终。”
“欧——,天——哪!”女的抚掌大笑。
“世启,世启。”“我还是听不见,十八。”“路,路!”路正用放大镜看一洞蚁穴。
女的说:“你还是在说那个老话题呢。”
“是,”男的说“我们永远不会死。”
“你说的那是抽象的‘我’,可每一个具体的我都是有始有终的,会死。”
“无限是什么?无限是无限个有限组成的。”
“这对。”
“那么,这一回有限的我结束了,紧跟着就是下一回有限的我。
嗯?这才能实现无限的‘我’。“
“你要说什么?”
“人有来生千秋不断,动动相连万古不竭。”
“但那不再是你。”
“但那依然故‘我’。姓名无非一个符号,可以随时改变。主体若为绝对,就必是无穷无尽地以‘我’的形式与客体面对。”
“创世纪?”
“不,没有创始,也没有穷竭。这不过是世界本来的面目。无始无终,怎么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