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手上吐了一唾沫。村儿听到了动静，没有睁，说了句：

拐四哥领上她走了。一个胖胖的姑娘，脸微黑，总挂着和善的笑。不知他当时怎么迷上了这个人。因为当时河两岸瞄上他的姑娘可不少——我记得小时候就听人谈过这方面的事情。他虽然一条有病，可他有过人的机智和极为柔的心。他长脸膛，一双睛犀利明亮，角很长，只要看谁一，谁就难以将他忘记。

那个月夜值得纪念一下。村儿哼着小曲躺在白白的沙滩上，脱得一丝不挂。这儿凉极了。边就是河柳，南风一河柳就摇。从河柳里钻一个黑汉，伸的手又又。

说他的男人拖着一条伤，在河两岸的村里游，可惹了不少。他当时是个万事不求人的落魄鬼，因为有一笔抚恤金，所以也不参加集劳动，成了远近有名的大闲人。他渐渐成了一帮狼汉的儿——这些人都是从南山区或城镇窜来的穷汉、不正经的家伙，一个个都迷上了这个拐。四哥说什么他们听什么，简直是一呼百应。他们一块儿到河里洗澡、摸鱼，到海边上帮人拉网，有时也到园艺场偷果。村里的人一见到那些背行李卷、脸上布满灰尘的人，就说：那是拐老四的人！这些人哪，个个心愫好，手贱，胡唱歌儿，见了村里来洗衣服的姑娘媳妇就喊叫…

拐问："哭什么？大姑娘家胖乎乎的！"

有一天村儿从外面开会回来，一村遇见了收工回家的响铃。那天太了，响铃穿的衣服又薄又小，村看了一会儿说："慢些走，跟大叔说会儿话中不？"响铃吓得一动不敢动。村儿上来摸她的，她哀求着"大叔"，"大叔"反而火起来，骂："看看你个熊样儿！"他骂完背着手走了。响铃知闯下了大祸，就忍不住叫了一声："大叔…"

拐边还有两三个人，都背了破布卷。响铃知这个拐是个游人，也听说过他不少事儿，她不怕他。

村儿在河湾里饱喝了一顿，呕了一切。

响铃说到这儿拍着胖胖的大手笑起来。

如果别人这么问，她不会理睬。可拐天生就开玩笑。

村儿蔫了。又呆了不到一年。他生了场病，死了。

反正响铃随他走了。他

那人没有上碰到村的上，只是蹲在一边看了看。他发现这个仰躺着的家伙面貌凶残，又非常丑陋，鼻孔又黑又大。

就在这时候，有人哼着歌儿走过来，近了，看是那个一拐一拐的影。她赶站起。

就这样嚷了几声，几个人让响铃呆着，然后弓着腰跑向河湾了。

几个狼人找个浅，把他拖过去，好好踩折磨半天，村儿只剩下了一气，大约是拐四哥伸手试了试，说一声"也罢"，撒开就跑了…

我知她就是四哥在河边狼时跟上走的。我以前听人讲过：那个村里有个非常霸的村儿，他是整个小村里的王，什么都是一个人说了算。无论是招工、分红、当兵、盖屋，甚至是买杀猪这一类事，都要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他有一句禅就是："不好好服伺服伺大叔还行？"无论是什么人，一律称他"大叔"。"服伺"两个字包的内容很多，为他跑送信、治膀（他常常犯膀疼）、送鲜鱼，还有陪他睡觉，都算"服伺"。全村的妇女都要"服伺"他，谁也不敢怠慢。最可恨的是有的人家一共三个女孩、连同女孩的母亲，都先后"服伺"过他。

"胖儿来了？先莫急着下，给大叔脖。"

"大叔"站住了，回怒冲冲嚷一句："吃了夜饭，大叔到沙河湾洗澡，给大叔搓搓脊梁去吧。"

她不答，只是哭。拐又问，她就指一指河湾，一五一十讲了。拐回对几个伙伴说："手不？"几个答："呀呀！"

响铃认拐四哥为恩人，把他领到家里。当响铃母亲了解到这个拐人还领一份国家伤残补贴时，就对女儿说："怎么不跟了去？多好的一个人儿！"

也就是那一场，村儿卧床不起了。他再不敢找响铃一家的茬儿，也绝不对人说起他受了什么捉。

她一个人往村外走。到了河边，河闪亮，她真想一栽去再不来。前边二百多米远就是河湾了，这会儿村正在那儿扑棱扑棱戏，等着她呢。她害怕那个胖得嘘嘘的家伙，恨不得用刀死他。这样想着，她坐下不走了，泪把脚下的沙都打了一片。

黑汉嗯一声，用虎箍住了他的脖，然后就由不得他了。黑汉一用力，村儿一喊，黑汉就抓一把细沙末填他嘴里。他吐，黑汉就狠狠一掌。折腾了一会儿，村儿寻个机会了，不停地磕。黑汉打声哨，又上来三个人，把村抬了河湾里。

天黑了，响铃慌得饭也没吃。妈妈问她怎么了？她就是不答。后来月亮升起了，她再不敢耽搁，就拖着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