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mei食家姑母

我们这样称呼拉伊莎-波尔菲利耶夫娜-阿赫洛毕娜姑母，是因为她殷勤好客、贪图口腹的缘故。她住在P城，离我家约有一百五十多俄里，因此我们很少见面。可是她老人家没有忘记我们，每逢命名日和生日，她准时写信向弟弟和弟媳表示祝贺。他们自然也是一礼一答。

拉伊莎chu嫁很早，不满十六岁便嫁给了P市的市长。她是个娴静、善良、温顺而且相当mei丽的少女，只是从小就很好吃。她的未婚夫年近五十，在战争中被土耳其军队的炮弹炸断右tui后，装了一条木tou假tui，不过走动起来倒非常利索。尽guan有这些缺陷，但是由于那少校的官衔，这门亲事仍能使大家看得yan红。ma市是个大商埠，位于舟揖称便的河畔，一到夏天，河上停满了帆船，它们通常留在这里过冬，P市有许多财力雄厚的资本家和为数可观的分裂派教徒①，而主要的是还有大批随船来到这里的有shen份证和没shen份证的工人。总之，这P城一年四季chu1于繁忙、混luan之中，正是个浑水摸鱼发横财的好去chu1，要想弄清liu弊所在，即便是魔鬼亲自chuma，也非折断腰tui不可。

①十七世纪下半叶，俄国东正教团要否改革宗教仪式问题发生分歧意见，分裂为两个教派。官方教派把反对改变旧仪式的教会称为“分裂派”分裂派教徒受到沙皇政府的残酷迫害，四chu逃亡。

显然，这mei妙的信念也使少校的心热了起来。不分冬夏，无论早晚，彼得-斯毕利朵尼奇拖着木tou假tui橐橐地响，一瘸一拐地来往于市场、旅社、滨江大街之间，造访财主，寻找机会，趋膻逐腥；当然，他总能找到机会，嗅chu膻腥。为政十年，到他考虑娶拉伊莎的时候，虽说在公务上毫无为人称dao的建树，可是他手里却积攒了很大一笔资财。他待人亲热，有所取索，也决非无功受禄。商人们给他送礼，是“chu于爱dai”chu于他肯zuo他们子女的教父，chu于他没有忘记他们的大名，常常不拘形迹地上他们家里喝茶。他们an月给他送“孝敬钱”（不是chu于恐惧，而是chu于良心），若是他手tou拈据，还有特殊馈赠。但馈赠的数目并无一定之规，全凭上帝意旨行事，总以不委屈他为度。他也从来没有抱屈的理由，他甚至jian信，客客气气远比cu暴勒索更为有用。不过，他对待工人却干脆得多，是呀，他和工人有什么好“-嗦”多费口she2的呢。“有shen份证吗？”“an规定，缴二十五戈比！”“没shen份证吗？缴一个卢布，要不然，监牢离这儿并不远。”——仍旧不是勒索，而是“照章办事”

婚后约莫二十年，他去世了；他的死引起了市民的悲伤。他给妻子留下了许多钱（到他临终前为止，算下来总共有四十万卢布的纸币）和一个五岁的女儿。拉伊莎-波尔菲利耶夫娜hua钱不多，在城厢一chu1牧场上买了十来俄亩土地，作为安shen之chu1。她造了一幢宽敞的住宅，开辟了菜园和果园。在她这孀居人的圈棚里养了许多家畜和家禽，象乡居似的在这里住了下来。这庄园几乎是个理想的庄园，因为它既有乡居的好chu1，又兼得城市生活的zhongzhong方便。市场近在咫尺，教堂比比皆是，朋友要多少有多少，等列诺奇卡长大了，聘请教师也不犯愁。

她使列诺奇卡保养得完全符合于丰满的俄罗斯mei女的标准，留在家里，直到十八岁才拿定主意把她许给陆军中尉克拉萨文，一个xing情温和、门当hu对的阔少。但是她不让小两口子离开，要他们跟她一起过日子。她的庄园里什么都好；每个房间里都洋溢着诱发食yu的气味，叫人产生努力加餐的yu望，因此，不但家里的人从早到晚吃吃喝喝，一个个养得feifei胖胖，连每个来客也很想尝尝她家的mei味。仆役们个个神情愉快，动作利落，唯有真正的好主人才有如此chuse的仆役。前室里不时响起门铃声，接着便是这样的对答：

“在家吗？”

“请进！他们刚坐下吃饭呢。”

客人一个接着一个来到她家，从来没有发生过短缺食wu的事。什么都有：要火ji有火ji，要fei鹅有fei鹅。请随便吃吧，如不够吃，可以吩咐伙房烧只仔ji。只消一刻钟就烧好了。这里跟红果庄不一样。在红果庄半只小鹅要切成许多块儿，供全家人食用，而且还老盘算着怎样留点儿第二天再吃。

可是，一年后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列诺奇卡生产时死掉了，给五十岁的母亲留下一个才chu世的女儿萨申卡。克拉萨文中尉在妻子亡故后不久也与世长辞了。

这是一桩极悲痛的事，姑母的yan泪很久都没有干过。她想起自己已经年过半百，很快就要老了，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她把萨申卡留给谁呢？不错，到目前为止，她从来没有害过一点小病，但是要知dao，生死全凭上天安排啊，好端端的人也会忽然生病的。你看，她的颈项多么短啊，什么祸事都会发生的！她本想写信和奥尔加-波尔菲利耶夫娜商量，请姐姐到她家里来住，可是第一，奥尔加-波尔菲利耶夫娜比她的年纪还大；第二，奥尔加姐姐那时经guan着红果庄的庄地，而更主要的是，奥尔加决不肯丢下她另一个姐姐ma丽亚。跟ma丽亚-波尔菲利耶夫娜一d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