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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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小说即将结尾。

亲爱的读者你们又聪明又愚蠢，一如我聪明而愚蠢。我们都想对小说中chu场的人wu下一zhong公允的客观判断。我们的聪明中都带有冷酷的意味。也正是由于我们的聪明，我们发现各zhong判断永不可能接近真理的境界，并从而发现自己的愚蠢。这就是在写作过程中shenshen困扰我的东西。这zhong愚蠢是我们人永远的苦恼，它比一切生死，一切令人寻死觅活的情爱更为永恒，永远不可逃避。

现在我的案tou就放着两块前面描写过的被我砸毁的铜锅的碎片。捎来碎片的乡亲告诉我那堆碎片就堆在仓库ding的阁楼上，积满了灰尘，在寂静的黑暗中发chu低沉的嗡嗡声响。这块ba掌大的铜块除了烟垢，断口呈浅灰se，闪烁着细小晶ti的尖利光芒。它使我沉静下来，se尔古村的许多熟悉的面孔和陌生的面孔在yan前回旋起来。

一切又在yan前浮现。

妹妹chu生了，并健康成长。父亲脸上刻毒的孤傲神情就消退了。

他对母亲说：“久保没有嫉恨我。”这句话弄得我和母亲莫名其妙。父亲笑笑，就到大队bu去了。大队bu也就是广场边那个从未储存过多少粮食的仓库。

嘎洛刚刚治好腰间的恶疽，他苍白浮zhong的脸仰向父亲。

“我再不给你们开会背柴了。”嘎洛惊诧地眨眨独yan。

“我不是四类分子，有人想给我dai这ding帽子但dai不上。”“你父亲…”“他不是我。嘎洛你当过兵打过仗。我也当过兵，我打了七年仗，你几年？”“你知dao我脑子。”“我知dao你那脑子，我还当过比你大的干bu不是吗？”父亲yan中的绿火又蹿动起来。嘎洛惊慌起来。

嘎洛重新跌坐到毡垫上，说：“你阿爸其实对我ting好。”“他是他，我是我。”“确实，你不是四类分子。我也知dao那几口木箱是怎么回事，我不要阿生把你弄成漏划地主。只是上面说过要监督。”“请你问问他们要不要我进监狱。”“不，不会。”嘎洛说。

以后，队里集会的柴火就由各家摊派了。父亲早chu晚归，尽心尽力地养家糊口。清早上工前砍一捆柴，下午收工后背到沟口的公路边卖给过往的卡车。每天有三五角钱的收入。他给自己每天买一包八分钱一盒的经济牌香烟，余下的钱积攒起来。两个月下来，他给母亲买了一块tou帕，我和妹妹各得到一双鞋，我还得到一本红se塑料封面的《成语小词典》。另外，父亲还给家里两岁的黑狗追风买来一只红pi子颈圈，上面吊着一只响声清脆的铃铛。追风凶悍又机min。明yan人一yan就看chu这是一条相当纯正的猎犬，它不是像本地的猎狗一样又大又笨，本地狗多是牧羊犬和来自汉地的那zhong更为糟糕的看门狗杂jiaochu来的。黑狗追风一声不吭，细小的shen子把沉重的铁链拖得哗哗作响，它从不虚张声势无谓地吠嗥。它不时耸动溜尖的双耳，口中发chu低低的咆哮。当它猛虎样地蹿上时，就大张着口，吐chu鲜红的she2tou。这更是要引起人们的惊叹，那条窄小修长的she2tou上是一片毒蛇盘缠状的黑焰，这意味着追风面对凶恶庞大的熊、豹、野猪时都将无所畏惧。父亲不止一次说过，自己不会打猎，也不会有幸弄到一个持枪证，自己不是国家信得过的人，谁要是有一台好牌子的收音机就能换得这条猎狗。

村里很多人因为弄不到收音机而得不到追风。有人扬言说谁也不会得到这只猎狗。

黑狗追风和若ba雍宗的名字一起传布到很广大的地区。

岷江支liu杂谷脑河上一个猎hu翻过积雪很shen的山峰到我家造访。他把一段鹿茸和几只麝香放在我家火塘边上，对父亲说：“这要值五百元钱。”父亲yan睛闪烁一阵：“我家以前每年收上来七八架鹿茸，麝香装满小niupi口袋。我这只狗只换一台收音机。我想听听外面的事情。”“以前就传说若ba家里尽chu不一样的人。”“我想也是。”这时，一只蟑螂从灶孔中钻chu来。追风yan睛一亮，扬扬前爪轻轻地an住那家伙。追风两只前爪起起落落，戏耍那只蟑螂。终于它放那只蟑螂钻回灶孔，清脆地汪汪两声，结束了表演。